一个星期后,宝福叔收到了五十万补偿款。
补偿款打到厂子里的账户上。等了两天,钱才汇过来。可是,只有五万。
曾卫军很生气,“宝福叔,你这样叫我很难做人哎!……一点信用都没有。”
“不是资金紧张吗!又不是懒账。”
“我要怎么和阿姨说?太丢人了……”
“你就说钱被银行划走了,这五万先拿着,回去就想办法汇过来。”宝福叔拍着曾卫军的肩膀,“你多说说好话。”
宝福叔的形象在曾卫军的心里一落千丈,心里面很不舒服。
“我无法面对……我陪你一起去,你亲自给吧!”
“你这小子!……好好好,我亲自给。”
曾卫军把阿姨单独约出来。
宝福叔卑躬屈膝陪着笑脸把装着五万现金的袋子给韩厂长夫人,“这是五万……实在对不起,钱被银行直接划走了,这个是凑的。回去一定给您补上。给您和韩厂长添麻烦了。”
“没关系,没关系……”
曾卫军负疚地对韩厂长夫人鞠了一躬,“对不起,阿姨!”
“没关系,我说了,没关系。吃了饭再走吧。”阿姨笑着说。
“不了……车票买好了……”
曾卫军后悔陪宝福叔走这一趟:他在十年的老邻居、老朋友家眼里算什么?
回到家里,曾卫军天天催宝福叔赶快把钱汇给阿姨。
“我知道!我知道!”宝福叔生气地板着脸,“你不用天天催,我有钱自然会汇!”
半年以后,宝福叔说已经汇过去了。
曾卫军写信给阿姨询问。
阿姨回信说:收到了五万。
曾卫军对宝福叔彻底失望,关系变得冷淡起来。
“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子,又不是欠你钱,何必把不高兴挂在脸上!”娟子劝道,“也许宝福叔真的资金周转困难……”
“做人不能没有信用,再困难也不能这样。”
“好啦!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爸重新安排工作啦!”
“是吗?是什么官?”
“政法官员。”
“权力很大啊!看起来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城了。”
“我爸告诉我不要着急,会有机会的。”
“有机会也把我带上,我对这里失望透了。”
“那是当然的。”
机会很快就来了。
九月初,省党校入学通知书到了娟子手上。
娟子回城了。
娟子告诉曾卫军,“我和爸说了,你耐心等一下……”
没有了娟子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无聊透顶,曾卫军心烦意乱起来。
“卫国柳市去不去?”宁波插队过来的唐富华走近曾卫军小声问。
听说柳市有一个走私小市场,从台湾和香港走私过来的小商品,什么都有。
“去。”曾卫军答道。
五个插队厂休的小青年坐上了去柳市的客车。
三个小时就到了。
所谓的市场,就是偏僻的小镇,人行道两旁聚集了很多人。卖什么的都有:的确良、折叠伞、收音机、录放机、计算器、电子手表、音像磁带……
卖的人都站着,两只眼睛贼溜溜转,准备随时跑路的架势,东西挂在身上或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