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卫者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并且迅速开始弥补:他再次转身,在藤丸立香微弱的痛苦抽气声当中,让链锯剑顺着长鞭的来向击出。在那个瞬间里,他谨慎地评估了和敌人之间的距离,判断出这一击不可能击中对方,并且推演了异形接下来可能躲避的方向。但当他的链锯剑向前递出的时候,他紧接着发现,黑暗灵族确实如他所想地后退、避开了他的攻击范围,可与此同时,对方手中的长鞭也跟着绷直了。
一个相当可怕的猜想从马克西乌斯的心头浮现,但在低头确认这个猜想之前,他还是顺应着自己的战争本能抓住了机会,继续上前一步,以轰鸣着的链锯剑让敌人身首异处。然后,他才低下头来,在忐忑中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成了真。
好消息是,他以为的“异形的鞭子在某种异端技术的驱使下钻进了圣人体内将她杀死”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坏消息是,实际发生了的景象对他来讲也挺可怕的:藤丸立香很可能在自己被击中的那个瞬间做出了反应,迅速地把敌人的鞭子攥在了自己手里,然后在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将它握紧了往回拉——丝毫不顾鞭子上刺入她手心的倒刺,已经在让她的指缝间缓缓渗血了。
而且,马克西乌斯发现,经过刚刚那一轮震爆弹的洗礼,目前的藤丸立香显然缺乏触觉之外的感官,甚至于她的触觉也因为疼痛而变得迟钝了。持鞭的黑暗灵族已经倒了下去,鞭子的另一端失去了牵扯,但藤丸立香显然对此毫无所觉,依然很没必要地紧紧攥着那条异形的凶器,细微的、不致死的电光还在长鞭的表面流动,但除了因刺激神经而导致的、不受本人意识控制的细微颤抖之外,藤丸立香一动都不动。
马克西乌斯很急,因为众所周知,黑暗灵族的武器上大多淬毒,本就不该让任何人如此长期接触这种东西。但周围的战场上依然有两个阴谋团战士四处乱晃,他实在没有空着的手能用来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在警惕敌人的下一次攻击的同时无力地开口询问:“大人?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藤丸立香没反应,因此答案很显然是不能。但同样听见了这句话的桑托意识到不对,在清理掉下一个敌人后的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在瞬间搞清状况后当机立断地说了一句:“松手!”
不知为什么,很明显对外界声音做不出反应的藤丸立香竟然应声松手了,就好像她确实听见了桑托在说什么一样。然后,在她松手的同时,马克西乌斯能很清晰地听见,她也放松了自己在受伤的疼痛当中一直屏着的呼吸——接着,竟然被四下飞散的烟尘呛得咳嗽。
一种奇妙的荒诞感涌上极限战士的心头,又在转瞬间被他丢开。他恪尽职守地(虽然从结果来看,他的工作完成得显然不怎么好)保持着防御态势,不去跟钢铁之手争抢战功。而实际上,他在观察过对方穿着铁骑式终结者装甲也依旧迅捷凶猛的动作之后,高度怀疑:即便自己有这个争抢的心思,作为原铸战士,他也依然抢不过这位首生子。
在两侧的炸弹被暴力解除掉之后,立刻在作战空间上得到解放的并不只是马克西乌斯一个。桑托在爆炸后更显伤痕累累的战甲没有拖累他一往无前到近乎疯狂的攻势,钢铁之手就像是一把重锤那样,致命而准确地朝着每一个敌人挥击——擦着就死,碰着就亡。他在队伍原本的最前方撕裂了一个黑暗灵族,又迅速地抓住了另一个,用动力爪暴力地剜出了异形的绝大部分内脏。接着,在马克西乌斯近乎捡漏地砍倒一个后,他又大踏步地越过了极限战士,来到了队伍中相对靠后的位置,迅猛地拧下了一个几乎是撞进他怀里的灵族的头,顺便以自己动力背包上的一记冷枪出人意料地打向了最后一个敌人,把他也从马克西乌斯身边逼退,又用一个侧滑步靠近,让自己和马克西乌斯之间形成了一个夹角,将最后这一个灵族战士逼到了人为的死地当中。
这边半场的战斗就此结束,但阿库尔多纳的战斗显然还在继续。马克西乌斯依然抱着还没有停止咳嗽的藤丸立香,一时间有点拿不准自己到底是该把人放下、加入另一侧进行支援,还是首先检查一下自己保护对象的状态。就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里,桑托透过烟尘瞥了一眼另一边的战况,很干脆地替马克西乌斯做出了决定:
他完全放弃了理会另一边的战场,仿佛不但笃定阿库尔多纳不会让敌人冲过他的防御,还非常笃定帝皇之子最终会取得最后的胜利那样,干脆地将另一边不绝于耳的兵戈交击之声当成了不存在。钢铁之手来到了马克西乌斯面前,收回了手上的动力爪,让自己的手甲变得不那么危险,同时低下头,开始检查藤丸立香的状态。
“我们不去支援吗?”马克西乌斯担忧地问。
桑托不声不响地抬起了头,因为身着终结者装甲而能近乎平视原铸战士,带着甚至能从头盔的掩盖下渗透出来的、非常不满的情感氛围,上下打量了马克西乌斯一番,随后回答:“没必要。而且你也插不上手。”
什么叫插不上手?马克西乌斯对这种论调有点生气。理性上,他知道自己应该尽快确定并且想办法维护圣人的状态,但感性上,他依然因桑托这一明显看轻自己的说法生出了愤怒。他在这种愤怒的驱使下转过视线,让动力甲鸟卜仪的算法为他祛除了飞散烟尘的影响,得以清晰地看见另一处战场上的景象——
然后他很快意识到,桑托平铺直叙、不留情面的叙述并不代表着轻视,而是仅仅道出了一个客观事实:
凭他目前的能力,他确实无法插手那样的一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