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般,张楚再看看手里的名册,交给了秦怀道。
轻轻舒口气,张楚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似乎在这个时候有些显得不合时宜,但,终归得也说一下。
“战争·······”
“战争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轻松,就算是曾在战争中获得过奖励的老府兵,怕是也不敢说能保证自己活着回来。”
“更何况,吐谷浑距离遥远,也万万谈不上繁华,更何况,和吐谷浑的战争,也并非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结束的。”
“你们都走了,家里面,怎么办?”
“难道,让爹娘老婆孩子去挖煤?去打铁?去搬运水泥?”
张楚从心底,是不愿让他们去的,就算上了名单的,自己无法阻止,可那些能留下来的,千万也不能主动去征兆了。
张楚愁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不当县令,也不知这缺少青壮对一个地方发展的影响啊。
不过,这话刚一落,虽说精神仍旧不错,但头发已是白了不少的石老头,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冲张楚深深行了个礼。
“秦川伯,老小儿知道,你这是疼爱点卯的府兵,也是在怜惜我们这些百姓。”
“你对俺们,掏心掏肺,这一点,全北山县的百姓,那个不清楚?”
“可是,秦川伯,我们这些曾经的陇右百姓,尽管在这里扎根了,但,做梦也曾想过回去报仇雪恨,也曾想过,再回老家的祖坟上,磕个头,行个礼,总不能······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就那边给甩了吧。”
“好好再祭祀下,好好再送些寒食,也好告诉祖宗,不孝子孙迁到了那里。”
“要不是老小儿,实在是体力不济了,这一次出征吐谷浑,老小儿定也要跟着卫国公走一趟!”
“我们这些陇右老人,倒不想着什么军功不军功,也不想着什么获利不获利,我们只想着,杀些吐谷浑人。”
“趁这一次机会,估计,这也是唯一一次机会了。”
石老头说着说着,都有些老泪纵横了。
故土难舍,终归不是几句话就能丢弃的,这根,总是要从老树上,砍下来些,带回来,重新栽种下。
看着他们这样子,张楚还能说什么呐?
立马吩咐秦怀道,点卯,统计人数。
一瞬间,北山县紧张,同时也忙碌起来了。
北山钢厂,水泥厂,焦厂这些好似烟筒从不会熄灭的地方,一下子变得稀疏起来了。
褚忠,此刻亦是顾不上这些了,现在,他除了北山作坊总管这个身份外,还是北山县的户曹,人口,粮食,征调等各方面,都是从他手里经办的。
府兵出征,在大唐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那就是除过粮草之外,其余的兵刃,装备,甲胄,大多都是由府兵们自己准备。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木兰辞的内容,很形象的描绘出了大唐府兵们出征前的状况。
但是呐,随着朝廷的一声令下,整个长安的府兵都动了起来,一下子,市场上的各种装备,就显得过于抢手。
普通百姓想要更换下祖传的府兵甲胄帮人啥的,几乎都找不到路子。
张楚想了下,索性让褚忠组织钢厂,钢筋什么的,全都停了,先铸造出一批兵刃来补充。
至于甲胄,这东西钢厂是不能私自铸造的,张楚想了想,让秦怀道和尉迟敬德联系了程咬金,秦琼和尉迟敬德他们。
这一次,他们不出征,那么,其麾下的卫军应该也不会出征,所以,张楚用一批北山钢厂出品的兵刃,和左武卫右武卫这些卫军,换来了一批虽说已是淘汰,但仍旧也有七八成新的甲胄。
时间紧迫。
刚刚有些萎靡了的北山钢厂烟筒,再一次的冲天而起,甚至还带着火星子,连把晚上都给照耀的好似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