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压抑越渴望,越害怕越好奇。
依山傍水的小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志怪传说、山野异事。
在这样的地方土生土长,乍一下从封建社会跨越到工业文明,村子里的大家伙儿虽然不敢大声嚷嚷,但骨子里仍有些迷信。
邻里邻居经常能看到因为自家小儿夜啼不止,半夜悄悄挥舞菜刀砍空气的年轻夫妻。
上了年纪的太公太婆每年腊月二十四都偷摸捏饭团子祭拜灶王爷,保佑自家今岁五谷丰登。
民俗疗愈民心,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治疑心病的良药,这种事情是杜绝不了的,管的太严反倒容易生出逆反心理。
就连天天喊口号的队长李祖富撞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提醒村民别太过分,只要别被外头人知道,在村里随他们怎么胡闹都行。
不仅在大溪沟村,旁的村子也有这样约定俗成的规矩。
因此周伟珍很自然的就接受了于老六世外高人的身份,一点儿没有怀疑。
她想的挺好,哪怕先生功力不够,没法子念咒“摘”了金宝屁股上的第三只手,能给她开开运指条明路,挣点儿钱给儿子看病也成啊!
如今的生活如同在地狱里行走,往左往右都是死路,她实在没法子了,不管是不是封建迷信,只要能救她和儿子金宝,野菩萨她照拜不误!
原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功夫博取信任,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好说话。
于老六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的他张了张嘴,客气道:“啊····嗯···经常有人说我看得准呢。”
即便没有读过书、见过什么世面,但钱二娃也知道相面对于与老六这样有本事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他见于老六一个照面就看出了周伟珍的血光之灾,心里佩服不已,一屁股怼开还想要纠缠的周伟珍,凑上去急道:“先生!你····您看看我!我是个啥命?”
“你?”凑近了钱二娃那张胡子拉碴、疏于打理的丑脸瞬间吓得于老六往后撤了两步。
站定后他才嫌弃道:“丑命、穷命、孤寡命,反正不是啥好命!走开些!”
今天我老六的目标可不是你,净耽误事儿!
还没忘记自己刚挨的打,周伟珍见钱二娃吃瘪心里痛快极了,也接话奚落道:“难怪我今天犯血光之灾呢,感情是遇上你这烂命鬼!呸!识相的赶紧走啊!”
“啥?你说啥?”钱二娃不敢置信。
他想凑近些,好叫于老六仔仔细细再看一遍,最近他是有些倒霉,可人生的前半程过得顺风顺水,怎么能是丑命、穷命、孤寡命呢?
刚从地里回来,虽然净磨洋工去了,却也是实实在在劳动过的,钱二娃一靠近身上那股子汗臭味便混合着几天没洗澡、没洗头的馊臭味直冲于老六天灵盖儿。
老六虽然也不是啥金贵人,可一辈子爱干净的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股味儿,当即脸色更难看了。
他抬手制止住还想走近的钱二娃,一指墙角示意他过去和狗蹲在一起。
“我····你···我刚才看你这面相和畜生合得很,多跟猪狗待在一起,说不定能改改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