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皇帝顿了顿,拿出了自己最后的诚意,“咱们一家四口还可再游灯会,国公府虽门庭冷落,但明年却未必仍旧如此。”
这是诚意,亦是威胁。
晏清禾心知肚明,应下道,“既如此,臣妾却之不恭……只是淑妃之事……”
她还是想为晏鸢争取一把。
皇帝叹道,“朕也并非是刻薄寡恩之人,二人中计在前,若要严惩,岂非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
苦心?
莫非……他都知道……
晏清禾一愣,连忙屈膝谢道,“臣妾多谢陛下……”
“无妨,”皇帝简要地打断了她,“是是非非,谁又能分得清、说的明呢?”
见晏清禾不语,他又道,“照儿这孩子天资聪颖,这些日子在政事堂表现得也极为出色,若这能让你安心,你也该保重身体,别让孩子忧心才是。”
或许真的是朕愧对于你,但在江山社稷面前,在朕最隐秘的私心面前,也只能如此。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
我知道你的野心,我也知晓你的不甘,或许是出于亏欠,或许是出于情深,我终究还是对你做出了自己都始料不及的让步。清禾,我想,此恨绵绵无绝期里,不仅仅只有恨。
“是孩子忧心,还是陛下忧心呢?”
晏清禾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她明知道对方是在暗暗服软,可在爱恨纠缠的驱使下她又忍不住将其点破。
齐越一怔,自嘲地笑了笑,“皇后貌似在乎的很,那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问题又被抛了回来,晏清禾当然知晓她的照儿不会愿意母亲牺牲自己的意志来换取他的前途,答案很简单,爱恨之间的拉扯却是剪不断,理还乱。
自己恨他吗?当然恨他。过去那些甜蜜与誓言也无法抹平自那雨夜后的苦涩与怨恨,但甜掩盖在苦之下,味道是极别扭的,偶尔却有着饮鸩止渴的冲动。
“真要二选一,还是让孩子忧心罢,若让陛下忧心,岂非臣妾之过?”
齐越听罢,轻笑两声,似是无奈,“罢了,你先下去罢,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晏清禾行礼后欲退,皇帝又突然轻声唤住了她,“清禾……”
她转身,静静等待着皇帝接下来的指示,晏清禾猜到了他想要什么,她理应为了他的低头而服软,然而她偏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至少是现在。
齐越停留许久,也没等来那声他记忆中的“三郎”,他落寞地背过身去,轻叹道,
“你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