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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企图点头:“嗯,知道,你头一次疼得死去活来,我就猜了下,所以给你写了些字,以字排阵,注入灵力,待会儿你发作,看能不能分化你的痛感。”

梅傲霜一愣,之前在锁钥沉香阁看见他在书面里写的字,是为了他

许久他撇开目光,嘴角微微启动:“谢”

吴企图指了指他的碗:“要谢我就把饭吃了吧”

白绿相间的豆腐随着筷子入口,在唇齿间滚动散开,在舌尖融化出奇特的感觉,这是梅傲霜第一次尝到食物之味,抬眸,视线对上吴企图漆黑明亮的眼睛,如琉璃的眼珠印着自己吃饭的模样,忽而间,嘴角泛出一抹极浅淡的幅度。

吴企图盯着他看,笑问:“好吃吧”

“嗯。”梅傲霜轻轻点头。

吴企图细道:“这人间烟火,才是道法根本,五谷杂粮,飞禽走兽,都在一个循环里,羊吃草,人吃羊,人死后入土又滋养着草木食取百味,化作灵魂,返归天地,你吃到什么,就悟到什么。”

梅傲霜:“这是无尘境界的道法”

吴企图得意怪笑:“我自己的道法,我不修那种一套套的东西,我义父说,定规则的道法只适合定规的那个人,走着别人画好的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万物都有自己的法则”

心中一震,梅傲霜停住了手中筷子,看向眼前笑得无拘的人,忽生羡慕之感,回首自己的一生,除了聆听师命,有什么是自己掌控的

“我先去休息了。”放下碗筷,梅傲霜起身回了房。

“啊哦。”吴企图以为他身体开始不舒服了,看了看时辰,回头吃得快了些。

月轮穿出云层,如银盘高挂,半开的窗户能看到客栈后院里的斑竹,旁边只立着一个白瓷花瓶,插着几只半开的荷花,香气清幽,离开了沉香的气息,这样的味道还有些不习惯。墙上新挂了副字,字迹沉稳苍梧,排成方方正正的字块。

吴企图推门进屋,举手一指,蓝色法光进入字画,墨黑的字迹里露着淡淡光芒,整个房间顿时清爽了许多。

弄完,他拍了拍手:“搞定,如果作用不大,你再叫我,我也回去睡啦”

“等等”梅傲霜喊住。

吴企图看向他:“嗯”

顿了片刻,梅傲霜道了声:“没事。”便躺到床上,拉起被子,背身侧卧:“出去吧。”

“哦。”吴企图看了他几眼,也擦觉他发作了,在门口停了会儿,还是退了出来。

到堂屋坐下,看着灯罩上飞扑的蛾子,吴企图有些踟蹰,那晚给梅傲霜封印,就发觉他身上的妖力薄弱,身为妖皇之子,怎么只有那点妖力,像是本该一罐满满的水,被人舀走了十之九分,只剩一点挂底续命。

这种情况下,他还在天玄阵中修了十年,所受的损伤可想而知,学得的仙阳轮回术还要被梅岳峰分享使用,不仅于此,他身上所有的法术都可以被共享

若不毁了那共生宝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分走法术而疲惫致死。

夜风从窗外吹进,烛火跟着微微摇曳,给那张沉思的侧颜淬上了淡淡的暖金色的光亮,那双看向那边房门的眼睛,有不解,有同情,还有半分担忧。

、第 64 章

“你怎么样了掌门师兄。”

房内熄了灯,伸手不见五指,吴企图一边询问,一边用食指燃起灵光。

刚照亮了一小片区域,梅傲霜急促的声音制止道:“别看我”

吴企图停在屏风前,看了看旁边的字画,道:“没有用吗不会吧,我再加点法力。”说着,他撸起袖子再次施法。

“我好多了。”梅傲霜道:“只是比起身上的痛,心有落寞,闭关三年每个月圆之夜发作热症,师父说这是仙阳轮回术的副作用,他也有,在外界看来这是个致命的弱点,不可被人知晓,否则仙阳轮回术将没有立足之地,我对此从没质疑过,更不敢让人知道”

谁曾想,那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于群山远黛之巅光华无限的掌门弟子,所有过的一切荣耀与努力,只是一场阴谋下的棋子,最后如草芥般被摒弃还要接受无法面对的身世。

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一是人心。

直视太阳,会损害人的视力,眼前一片黑暗;直视人心,会损害人的心性,蒙上一层灰尘。

吴企图走到床前,灭了灵火:“我不太会安慰人,嗯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还有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哦,看开点儿。”

“不必说这些”

“哦”

一时间无语,黑暗中只听得梅傲霜痛苦的呼吸,隔着空气也能感觉那股灼热的刺痛。吴企图的手伸到半空又拿了回来,到第三次伸过去时,被另一只修长带着微汗的手碰到了。

吴企图忙抽回:“抱歉,我只是”

梅傲霜直接握着他的手往他身边拉去,吴企图没反应过来,顺势跌到床上,落进了对方怀里。

没有了那股沉香气,一股浓烈且滚热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吴企图有种什么东西在胸口轰炸了的感觉,结巴道:“那个掌门师兄这个样子不利你休息吧”

“没事。”只这两个字,梅傲霜双手将他圈在怀里,语调忧伤。

“真的没事”

“没事”

吴企图不再疑议,躺在他怀里,闻到那跳动的胸膛的另外一种味道,无法说清楚那是什么味道,伤痛的,心碎的,彷徨的一点颤抖,分不清直到夜色幽深,月光洒落的斑驳窗影,停在那半开的花瓣上,浸染银白的悲愁。

手背一凉,一滴不属于自己的泪,无声而至

翌日下了小雨,窗前水滴从屋檐挂落,发出婷婷滴答声,瓶中的荷花开了一朵。

入夏的天,雨中的空气凉爽了许多,吴企图四仰八叉抱着被子睡得憨熟,床边的梅傲霜,看了他许久,不时给他拉直被子,把手脚规规矩矩放进去,不一会儿又被他踹成一坨屎叉在怀里。

若在以前,早就一指冰封术把他冻直了挂到瀑布去,梅傲霜垂目看着自己的手,有半刻的嗟叹,纵有无上法力,便不想再做那所谓的循规蹈矩的纠正,吴企图不会走别人画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