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松了口气,压着声音道:“要不三弟哪天出宫去乱葬岗里祭拜一下,也当成全个体面,不过孤建议你最好不要这么做,省得惹了父皇恼怒。”
“为帝者岂能轻易承认自己做错了,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帝罪己诏,错了也得杠住。”
元宸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太子看来颇有为君之道,将来登基以后势必能做个好皇帝,说不定就能开这个先河,率先弄出个罪己诏,说不定能流传千古。”
这话阴阳得元盛都不知道怎么回,萧天洛都得说一句损,那罪己诏是什么好东西吗?
这玩意是古代的帝王在朝廷出现问题、国家遭受天灾、政权处于安危时,自省或检讨自己过失、过错发生的一种口谕或文书。
何时来发?一般有三,一是君臣错位,二是天灾造成灾难,三是政权危难之时。
元宸说元盛将来做了皇帝就搞什么罪己诏,明摆着是损他登基以后也坐不稳皇位。
将来必定是难登大雅之堂,还要向全国子民发布昭书承认这个事实,这把阴阳得老大了。
元盛满以为自己占据优势,没成想自己起的头,最终还是反噬到自个身上,一时间什么心绪都没有了,加上没有见到祝久儿的人,却瞥到屏风后面有道影子,心里有数也更不爽快。
他咬咬牙:“借三弟吉言了,父皇年富力强,不好说这话。”
这时候倒知道谦虚了,元宸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宫宴上不见太子与诸位皇子,不知为何,能不能请太子指教一二?”
按理说宫宴上所有皇子要出席才是,尤其是迎的是自己这个原本的三皇子,但出乎意料的是只有后妃出席,不见皇子,皇帝是怎么想的,是要防备这帮皇子生乱?
太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撇撇嘴道:“宫宴并非家宴,父皇是想着待家宴来齐了最好。”
这话倒是说得过去,两人连番交锋下来,都在往对方的痛处戳,看上去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从元盛的反应来看,他这太子之位其实被压得死死地,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怪不得皇后蠢蠢欲动,既然皇帝生出忌惮太子的心思,怕是拦不住,不如尽早筹谋。
元盛本就是抱着试探的心思过来,顺便还想看看那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后者的愿望是丁点没有实现,他只能不甘地看着屏风后的残影,解解馋。
元宸听到家宴两个字是没有半点触动的,他对皇帝的怨言积累太深,知道皇帝召他回来也只是当他棋子,更是将心底的亲情抽离,于他,皇帝还不如乌家父子来得亲近。
现在听到元盛的说法只觉得好笑,也是发自内心地笑出声:“原来如此。”
元盛最终离去,从头到尾连个座也没有落,连口茶水也没有讨到,来的时候盛气凌人,走的时候灰溜溜,连卢安都感慨道:“真不知道这位图什么。”
“当然是来挑拨我与皇帝的关系,于他们是真心不愿意我与皇帝修复父子情,最好不死不休才好。”元宸现在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把一切都看得通透:“可惜不能如他们所愿。”
现在的确是不能马上与皇帝修好,但迟早要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