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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我早就是大明的忠臣啦!(1 / 2)

大唐东都,洛阳。

无事发生。

虽然无事发生,但是洛阳人无不心有戚戚焉。

当敌国的百万雄师(虚指)横扫中原、就顶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这是十分正常的心理状态,你跺你也麻。

“那帮辽东野人和河北田舍郎,这几个月到底在干什么?”

洛州别驾裴律师立在城头,手搭凉棚,望着远处的明军阵营不解地嘀咕。

现在刚过清明,太阳的直射已经相当有力道了。

但是别驾大人仍然每天不辞辛劳,必定要亲临城头,时刻观察明军的动向。

作为开唐宰相裴寂之子,裴律师觉得,自己和大唐王朝的兴衰是休戚相关的。

“大明整个国家,怎么和他们的那个所谓‘开国皇帝’一个尿性,做事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裴律师心里不断地吐槽。

就在几个月前,大明天兵如同一阵狂潮,以势如破竹之势,横扫了洛阳以东的大半个中原地区。

这把与唐王朝“命运与共”的裴别驾给吓得够呛,乃至于一度效仿陛下的榜样,也出城“南狩”了。

结果润出去避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无事发生。

洛阳并没有被围城,也没有被速通,一切风平浪静,仍然维持着过去的格局。

然后,他便又惴惴不安地回到了洛阳城,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继续主持洛州大局。

目前的洛阳局势很是诡异。

具体来说,就像一场海啸,刚扑到自己头顶,突然凝固在半空。

时间一长,洛阳的老百姓也就渐渐习惯了在家门口的明军,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甚至贩夫走卒都做起了明军的生意,一副军民鱼水情,其乐融融的景象。

不过,裴律师和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是不一样的。

身为名门望族裴氏之后,他以门荫入仕,一直当到了洛州地方的实际一把手。

洛州是什么地方?

和长安并称东西二都的洛阳,就在洛州的辖内。

并且和辖属长安的雍州一样,洛州也没有刺史,只设州牧。

一切规格向首都看齐。

洛州牧只是虚衔,由亲王担任,现在正在平州旅游呢。

所以,洛州别驾裴律师,便是这座陪都的一把手。

地位之高,毋庸赘言。

也正是因为他站得高,所以看得比地里刨食的愚民们更远。

比如说,他知道海啸不可能永远冻结在半空上,明军也不可能永远与洛州井水不犯河水。

天兵,总有一天是要天降的。明眼人都知道,大明现在只不过是在积蓄力量而已。

因此,裴律师必须每天时刻注意东边的动向。

只要明军阵营有任何异动,他随时可以跑路……不是,南狩。

毕竟要延续裴家血脉的嘛~

“使君,明军今日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向。”

在他身边,主管洛州军事防务的李义府嘀咕着。

大唐文武官职并没有明确的划分界限,所以虽然他身为李治的皇储属官,但也可以带兵。

裴律师没有搭理自己的附属,把对方的话当空屁,继续眯着眼,牢牢地观察着东方。

一方面是因为,李义府出身一般,祖父只是区区一个县丞,怎么配和河东裴氏的长子这么说话的?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明军来去如风,让人捉摸不透。谁知道最近这段风平浪静的日子,是不是他们故意麻痹洛阳守军的手段呢?

事关他的项上人头和裴家香火的延续,不可不防啊!

“没事,呵呵,您继续。”

李义府没有等到领导的回话,脸上尴尬地笑笑,内心都把白眼翻到天上了。

切,冢中枯骨,吾必取而代之……被同僚称为“笑里藏刀”的李义府在心里编排着。

李义府的官评非常不好,表面笑嘻嘻背后捅一刀,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属于典型的奸臣。

而这位官场小人,又十分看不起裴律师这个怂货。

中原地势平坦,他们站在城楼顶部,视野十分良好,洛阳以东的大片平原一览无余。

老实说,现在洛阳城的东边,哪里有明军啊?

只有紧邻着洛阳的郑州下辖县城城墙,还有忙着春耕的农夫而已。

明军能从哪里来,难道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或许,此次明军也是像上回的中原大战,虎头蛇尾呢?”李义府状似无意地说道。

裴律师不搭理他。

但是李义府似乎突然情商下线,不长眼地叨叨:

“大约是因为太上皇陛下在山西战场大杀四方,成功拖住了明军的主力。

“使君您看,匪军已经停止了在中原扩张的步伐,止步于洛阳城下。他们那点虚弱的力量根本无法打破东都坚城,我们也无需再杞人忧天吧。”

呵……裴律师鼻孔轻轻出气,显然是懒得和这个脑子缺根弦的蠢人多掰扯。

李义府从背后暗暗扫了一眼裴领导,继续大声说道:

“或许匪军的主力被全部拖入了山西的主战场之中,郑州城中不过是空架子而已。

“我军何不乘机东进,收复失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裴律师终于忍不住了,从远方收回了视线,嘴角直抽抽,不悦道:

“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大明的军队势不可挡,战力极为强悍,打得我军节节败退!

“我们避其锋芒还犹不及,还自己把脸贴上去,去打攻城战!

“李将军,是否是短暂的平静麻痹了你的头脑!”

被顶头上司喷了一脸,李义府完全没有恼怒的神色,继续笑呵呵地辩解道:

“匪军再厉害,有天策上将厉害吗?说不定太上皇陛下在山西大杀四方……”

“陛下并不是万能的!”裴律师被属下烦得心烦意乱,下意识呵斥道:

“你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战局进展得如何吗?你知道太上皇陛下应对得很吃力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阿谀奉承!”

就等你这句话,这可是你说的嗷!……笑猫李义府嘴角微微一勾。

好哇你这个裴别驾,吃着大唐的俸禄,享受着陛下赐予的荣光,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背后如此诋毁陛下、如此抬高明匪。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造反!

李义府兴奋地在心里写领导的小作文,准备下次进京述职的时候,参上司一本。

最好能挪走这块石头,让他坐上洛州别驾这个位子。

作为权力动物,李义府一生都在挖空心思钻营官场。

至于近在眼前的明军?

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之中。

他满眼睛只有一个目标:一步一步爬到官僚的最顶层!

谁当皇帝无所谓,他只想当皇帝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咦?”

就在李义府踌躇满志的时候,已经被他暗中扣上“反贼”帽子的裴律师啧了一声:

“那是什么?”

能是什么,无非是出来耕作的农夫罢了……李义府在心里呵呵,嘴上还是很恭敬的,还装模作样地张望了一番:

“回报使君,匪军阵营并无异样,并没有大规模出动的迹象。”

裴律师此时脸色煞白,都没有工夫耍大牌了,哆哆嗦嗦地指着黄河的方向。

洛阳城坐落在黄河南岸,同时本城又被洛水分割成南北两县。

在高耸的洛阳城楼上,两人能将黄河上的动静尽收眼底。

“不是在陆地,在水上。

“那是什么?你看那是什么!”

一向傲娇的别驾能如此失态,着实让李义府也吃了一惊。

他姑且顺着裴别驾的手指,向东望去。

此时正值上午时分,日上三竿。

迎着刺眼的阳光,李义府依稀看见,东边的黄河水好像变黑了。

而且黑色的色块正在逆流而上,向西边的洛阳城扩散开来。

“咦?”李义府也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疑问。

怎么回事,河水怎么会一夜变黑,是谁往黄河里倒脏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