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天听鼓时,他看她的目光居高临下,是明眼可见的喜欢。
他凝视着她,命令旁人:“太史,书,秦536年,始立女子新法。”
龙台后殿。
他的大手赠出青铜舟,声线低沉:“去行你想行之事,勿让孤失望。”
大殿之上。
她求赢厉赐婚,那一瞬间,男人额间的青筋暴跳,目光深邃犹如极致无垠的深渊。
在那无尽凄凉的寺庙禅房、
他一袭繁复拖地的龙袍而来,薄唇翕启,“可敢与孤,向这天下宣战?”
他们成婚,她坐在床边局促不安,没看到他执意掀开她的红盖头时,眼中尽是克制已久的深情。
在她被盛纣绑走之时,一向冷静的男人疯了,从北麓山连夜策马而行,眸中血丝猩红遍布。
……
御花园赏花,帝王弓射下花卉簪发。
偷偷换掉她的玉笔。
赠她满园帝王花……
……
一件又一件,每一个画面,都能看到男人深深克制又明显的爱。
可是、
画面忽然染上血色。
她与赢厉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下方乌泱泱一大群人,全数在骂着他们:
“暴君!毒后!”
“你们该死!去死吧!”
万箭齐发,犀利的寒箭不断射向他们。
还有一枚床车巨弩、足有长矛大的弓箭、从远处倏地射来,直射她的咽喉。
“陈儿!”
男人的身躯一个旋转,将她护在身后。
那巨大的长矛,“豁”的一声,贯穿了男人的胸膛。
“赢厉……赢厉……”
她叫着他的名字,想扶住他。
可他沉重的身体,最终还是倒在她的腿上,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那染血的大手抬起,艰难地、又温柔地想抚摸她的脸颊:“幸好……你从未爱过我,不必伤心。”
手重重垂落,再无一丁点动静。
那尊贵巍峨的身躯,还在她怀里一点一点幻化、消失,双手忽然间变得空空荡荡……
“赢厉……赢厉!”
陈玉皎倏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见天不知道何时黑了,漆黑的殿内一片空荡。
窗外没有月光,没有烛火,只有无尽的黑暗,如潮水般漫涌笼罩着整个殿内。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身侧,可床榻一片冰凉,床边无人。
“赢厉……祖母……”
她起床,光着脚走在地上,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只有掠过的寒风声,和飘飞的衣摆,仿若是孤独的回响。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人的荒野。
四周,是空旷、寂静,空荡,寥寒。
陈玉皎赤着足往外走。
出了龙寝宫,可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护卫,整个秦宫就像是一片死寂的地狱,荒无人烟。
就像是赢厉真的不在了……真的死了……这秦宫也跟着荒芜下来……
陈玉皎的脚步愈加慌乱,不知不觉就走出龙寝宫,走到了后花园。
月色下,整片暗红色的帝王花绽放着,如同梦境一般的血色。
而赢厉那抹高大深黑的背影,正在朝着血色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