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王府,桃夭阁内,暖意融融。
裴明绪沐浴过后,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杭绸常服,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宋昭月取过厚厚的巾帕,细心地替他擦拭着头发,吸去多余水分。
在她的院子里,这等替裴明绪弄干头发的诸般琐事,她向来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虽然她相信裴明绪所说的话,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府里,打裴明绪主意的侍女不在少数,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眼下亦没有那份胆量罢了。
人性经不起诱惑,她也不想钓鱼执法。
毕竟到了年岁,府里侍女皆要放出去嫁人。且王府出去的侍女可是紧俏,一般都能寻个好人家。
何必为了立威,引人贪念,毁人一生。
裴明绪闭着眼,嘴角微微扬起。
他喜欢她这般围着他,眼里只有他。
待裴明绪头发半干,宋昭月将一个小巧的缠枝莲纹的鎏金铜制镂空香炉,放在了榻边的小杌子上。
她柔声道:“殿下,躺下吧,我替您烘发。”
裴明绪依言躺下,头枕在她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裴明绪湿润的发丝,让它们均匀地散落在香炉上方,借着香炉散发的热力缓缓烘干。
她的指尖不时触碰到他的头皮,带来一阵阵酥麻的舒适感。
裴明绪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随着这温暖的气息消散了大半。
宋昭月一边替他烘发,一边用指腹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头皮。
“殿下,今日在宫中可还顺利?”
裴明绪闭着眼睛,鼻间萦绕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暖香,低沉的声音从喉间溢出:“还算顺利。”
“殿下,坤宁宫的火,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昭月接着问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裴明绪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睁开眼睛。
“据查探所报,坤宁宫偏殿的烛火,不知怎的,点燃了幔帐。”
“彼时殿中无人值守,故而未能及时察觉火情。等发现时,火势已蔓延至正殿,难以扑救……”
宋昭月黛眉紧蹙,“这怎么可能?”
“坤宁宫的偏殿怎会无人值守?”
“再者,即便偏殿失火,又怎会蔓延得如此迅猛,竟连皇后娘娘都……”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话语中的质疑之意却显而易见。
裴明绪淡淡道:“这个说法,自然是牵强附会,稍有思索便能察觉其中漏洞百出。”
“可父皇,却并未深究,这便是,也只能是真相。”
宋昭月的手指微微一顿,“殿下的意思是……”
裴明绪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幽深,“依我看,这火,应是皇后自己放的。且青衣卫应已调查清楚,其前因后果,父皇心知肚明。”
闻言,宋昭月微微颔首:“我也有所猜测,怀疑这火,是皇后自己放的。”
她不禁有些佩服皇后。
行事当真是果决!
儿子上午被废,她当晚便决然自焚,以这般惨烈之举,为自己的一生画上句号。
“殿下,那陛下的圣寿还过吗?”宋昭月不禁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