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付宁脚不沾地的跑了好几天。
这一年没在,攒下的事情太多了。
安晨冬那儿得去,农林部的司长那里也得意思意思,从东北带回来的野味正好儿给他们分分。
从安府吃完饭出来的时候,他身后多了一个大箱子。
这是这一年,北方的各个试验场交上来的总结和报告,安晨冬捡着有用的,让人誊抄了一份儿给他。
由于付宁今年的研究中断了,各个试验场大都把自己的实验数据共享了一部分给他,算是投桃报李了。
当然也有敝帚自珍的,付宁也理解,研究成果对于搞科研的人就是命,人家不愿意给就算了。
都过了小年了,大福才从张家口回来,这一年不见,他的变化可是太大了。
身上穿着簇新的棉袍,外面罩着皮袄,手里还给付宁提回来四嘟噜点心。
“行啊,现在这做派妥妥儿的城里人了!”
听着付宁的打趣,大福笑着不接话,只是找了盘子把点心装好,轻轻推到他的手边。
“先生,我今年干得挺好的,我们那个队长说开春就给我转正,但是可能跑得就远了。”
“跑呗,你不趁着年轻多跑跑,还等着上了岁数再攒功劳?”
得了付宁的肯定,大福又高兴了几分,趁着过年天天带着小福上街买东西。
苗诚和苗义回庙里去了,往年人多,他们回不回去的不显。
可是今年跟着黄琛出门的兄弟没了好几个,他们怕老太监们伤心,早早就拉着年货回去了。
桂平更是忙得没边儿,天天在外面吃吃喝喝,今天请上司,明天请同事,后天请师傅,大后天别人请。
天天是醉生梦死,气得舅妈拿笤帚疙瘩招呼他,怕他喝死在外头。
付宁给老太太出主意,等到今年冬天,刘家姑娘就该出孝了,让桂平忙活忙活结婚的事儿,他就消停了。
别说,这个招儿还真管用,自从桂平眼前有了结婚的念想,真就规矩了不少。
舅妈却是看着有点儿不高兴了,悄悄跟付宁说,她这个老儿子保不齐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弄得付宁哭笑不得,一个劲儿的开解她,野马上了笼头,总比老是在外头野强。
这日子就这么跟头把式的往前跑,快得付宁觉得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又到了吃团圆饭的时候了。
连安从锡林郭勒回来就没挪地方,他这一趟是累狠了,足足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
罗旭可没这个好命,没待两天就跑奉天去了,除夕之前才回来。
付宁在饭桌上好好儿讨伐了他们一通儿,干嘛把自己一个人扔在哈尔滨写报告?
你们两个谁写公文不比我强?!
连安举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我们俩差点儿把命搭里,回来歇着还不行?!”
一句话就给付宁堵回去了。
这一年见多了生离死别,看遍了人生百态,哥儿几个都有点儿超脱物外的感觉,几杯酒下肚,全都是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
桂平喝得走路都晃悠了,回家的时候还在跟大家说,京城要是混不下去了,他就上东北种地去。
看他嫂子家,多好!
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说给婆婆买个金镯子就买!
那大片大片的地,只要下力气就长东西,一点儿不忽悠人。
这个事儿,付宁最有发言权,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抱着他另一条胳膊,凑在他耳朵边儿上,说起种地的不容易,那眼泪一把一把的。
不说别的,就风调雨顺这四个字,跟撞大运似的!
天公不作美,你还想长庄稼?种子都得赔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