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发狠捶了自己一拳。
卫瑾瑜看得又气又忍不住想笑。
“行了,你要是真把自己打坏了,我可赔不起。”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知道,你谢唯慎在我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我希望,你对自己有信心一些。”
“再说,当日之事,我也有错。我其实是抱了看好戏的态度,想看你能坚持多久,后来见你半途而废,果真不再出现,虽有失望,但更多的是得逞和得意,得意自己判断准确,洞察世事,得逞自己只是看好戏,并未付出真心。所以,你不必太自责。”
“不,错的是我。”谢琅丝毫不觉释怀。
“我大错特错,我就是个混蛋!”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招惹人的人。
在北境时,他是勇猛无双的少将军,不知多少小娘子对他投怀送抱,丢帕子丢手绢,明目张胆碰瓷示好,他从不屑多看一眼。
他会无缘无故招惹一个人,其实已经动了心。
只是那时嘴硬不愿承认而已。
思及此,谢琅又突然开怀。
他虽做了很多混账事,犯了很多浑,但老天爷到底眷顾他,让他这个混账,终是得偿所愿。
世间还有什么事,比知道自己恋慕之人,在更早的少年之时,便对自己有了同样的恋慕之心,更令人开怀愉悦呢!
回到殿中,桑行捧着一物来禀:“陛下,梁尚书送了一支白参过来。”
“白参”
“是。”
桑行将匣子呈上。
卫瑾瑜打开,果见里面躺着一根通体雪白的长参,一时陷入沉默。
桑行目露惊艳。
谢琅也瞧了眼,道:“怎么有问题我瞧着品相不错。”
卫瑾瑜越发沉默。
他自幼长在宫中,见惯了各种珍稀药物,自然明白这参的罕见与价值。
道:“正因品相不错,我才担心。”
“担心”
卫瑾瑜点头:“你可知这参价值几何”
谢琅在北境时也见过不少好参,猜测:“一百金”
卫瑾瑜摇头。
“这样品相的白参,可以说千金难求。”
“听说这位梁尚书,住在平康坊一处陋巷之中,住着漏雨的旧屋舍,家徒四壁,出了名的清贫,出门连轿子都很少坐。礼部清苦部门,礼部尚书一年俸禄才五百多两银子,若非相信这位梁尚书的品性,我都要怀疑他去打家劫舍了。”
“……”
谢琅刚进口的茶水险些没喷出来。
桑行则忍笑道:“可见这位梁尚书,是真的十分关心陛下的身体。”
“听说梁尚书这两日还亲自去太医院盯着太医们配药煎药,生怕他们哪个环节有疏漏,耽误了陛下身体。如今整个太医院上下都战战兢兢,不敢有一点马虎。”
卫瑾瑜叹气。
“这位梁尚书,是把对我母亲的心意,全部用在我这个故人之子身上了。”
卫瑾瑜取来纸笔,大笔一挥,写道:“参朕已收到,甚好,只是太过金贵,尚书不必再送。”
让桑行送去。
卫瑾瑜到底大病初愈,精神不济,处理了几桩紧要政务,继续蒙头大睡。
等再醒来,身边守着的不是谢琅,却是顾凌洲。
卫瑾瑜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立刻撑着坐起来。
顾凌洲道:“先躺着。”
卫瑾瑜还是坚持坐了起来,问:“阁老过来,可是为了本届恩科举子授官之事”
“昨夜,我已草拟了一份名单,正欲请阁老过目。”
在顾凌洲这位昔日恩师面前,卫瑾瑜从不以朕相称。
卫瑾瑜说完,便欲让桑行去取名单,被顾凌洲止住。
顾凌洲望着少年苍白面孔,神色复杂道:“此事不急,六部九科虽然大量缺员,但尚能维持正常运转,名单稍后再看不迟。”
卫瑾瑜便问:“那阁老是为凤阁重组之事”
顾凌洲一时无言。
好一会儿,叹道:“我与卫悯、韩莳芳同朝为官多年,便是陛下不去替他们敛尸,我也会寻一处地方将他们好生安葬。”
“皇帝也是人,不是圣人,陛下不必如此苛责自己。”
卫瑾瑜一怔。
顾凌洲又道:“我已去信,从江左传了一批顾氏医官过来,陛下且安心休息,前朝事,徐徐进行便可。”
卫瑾瑜便知,顾凌洲多半是知道了他中毒的事。
多半也知晓了他与韩莳芳的关系。
“对不起,当日是我瞒了阁老。”
“我知道,大渊的新君,不应是一个病秧子,也不应带有无法抹去的污点,但我怕说出真相,当日阁老不会选择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