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孟渊道。
“贤弟既然是骟匠,该当善于分晓‘势’之所在。”丁千云说起大道理没完了,“大势在此,贤弟安能拦阻”
“丁兄,在下是骟匠,做的就是去势的事。”孟渊道。
“劁猪骟羊不难,可天下大势又该如何去”丁千云问。
“丁兄方才说了这么多,在下感激的很。”孟渊不回答,只反问道:“丁兄说武人为求钱财权色,又说两位应公化为尘土。那我辈武人,若是不想和光同尘,该当如何”
“境界似天堑。”丁千云还真有见解,“世间之人无算,可武人至高者也不过四品境。其中还大都是无有进取之心,连信王都不如的人。但四品境已然是世间武人的顶峰,何物不可求世间繁华富贵唾手可得,子孙福泽绵延无尽。”
丁千云看向孟渊,笑道:“若是真想所行所为不逾矩,当斩破境界之天堑,武人三品尚且不够,甚至需得二品境,乃至更高。”
“丁兄的意思是,要能斩个天崩地裂才行!”孟渊道。
“正是!”丁千云抚掌,却又皱眉正色,“贤弟资质非凡,一日千里,必然是想再往前走一走的。可武人之路,一步难于一步。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也难以摸到四品的门槛。即便来到四品境,又有谁真能向死而生,越阶杀敌证道”
“多谢丁兄教诲。”孟渊道。
丁千云闻言,见孟渊面带微笑,他知道白费口舌了。
“还是方才的话,这两个人不算什么,静山的事也不算什么。”丁千云竟当真不拦阻了,反而让开了路,“贤弟,若是再想回头走来路,可就不太容易了。”
“路在脚下,总有路能走的。”孟渊笑着拱手一礼。
丁千云回礼,不再多言。
宝泉寺大殿中无人言语,一时间竟安静的很。
“走了。”孟渊出声,与林宴并排出了大殿。
其余人迈步跟上,赵静声和袁静声也慌张的追了上来。
出了宝泉寺,诸人骑马慢行。
“师弟,我算是知道为何三小姐喜爱你了。”林宴笑嘻嘻道。
“为何”孟渊觉得三小姐喜爱自己是因为自己能干!
“嘿嘿,回头你问问三小姐就是了。”林宴却不多说。
“刚才人家是在招揽孟千户呢!”周盈这会儿出了声,她看向孟渊,道:“丁千云其实为人做事还不错的。”
孟渊点头认可。
“可惜道不同!”林宴不屑一笑,“一家祖辈出个武人,混出些名堂,后辈们就一代接一代,屁股挪不开了。”
“话不能这样说。”周盈家也是没落的大户,“武人入道最易,是故武人的进阶之路堵不死的。”
“是啊。”林宴也有感慨,“我听说,本朝太祖立国二十年后,寿元难继,邀儒释道三教高人入京,求问如何斩断武人之路,使武人途径断绝。”
大家伙儿都没听过这种秘闻,一时间竟迷茫起来。开国太祖也是武人,凭武道百战立国。
而且太祖也是穷苦人出身,传闻当过流民,讨过饭,对穷苦百姓最是宽仁。
“这就是了!”赵静声酒气未退,“坐上去就不想下来,就想千秋万代!静山做的没差!”
“那儒释道三教高人怎么说的”袁静风好奇来问。
“自然是不成的!”林宴嘿嘿的笑,“这种事怎么可能做的成古往今来,多少修行途径断绝,是因为没了成道的‘时机’,其中只有儒家一门被圣人斩断向上之路,就这还是借道祖帮了忙!”
林宴拍拍马头,不屑道:“武人就是用来‘破’的,谁又能‘破’了武人”
“这话倒也是。”袁静风很是赞同。
“对了。”林宴斜看袁静风,“你们那个什么师弟真要造反”
“污蔑!绝对是污蔑!”袁静声气愤的很,“他们污蔑静山造反!小师弟何等良善,跟陌生人说个话都脸红脖子粗,让他下山做个道场都做不好,他能造反”
就别说污蔑了吧静山昨晚鼓动百姓,我可眼睁睁的看着呢!
孟渊揉了揉眉心,问道:“然后呢静山到底如何了”
“这个……”袁静风不好意思说。
“有啥不能说的”赵静声酒意未去,大声道:“静山带着静尘在外面惹了事,被抓起来了!”
“我来说吧。”袁静风无奈叹息,“静尘半夜跑回来了,说静山被抓了。”
“怎么就他被抓了”林宴好奇问。
袁静风当即细细说了起来,原来昨晚事发之后,本来追捕他们的人全都犯了失心疯,静尘与静山自然逃的好好的,可静山竟还要回头纠结人群,再大干一场,结果人家清醒过来,就被兜住了。
“静山说有高人暗中襄助,正该借高人之力!静尘饿的太狠,就没去!”袁静风道。
解开屏还成高人了!
孟渊都不想说什么了,今天的事一发,就该全力追捕解开屏了!还有静尘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那静尘现今去哪儿了”孟渊问。
“他说要去找大师兄!说咱们都不靠谱!”袁静风说。
“他也不靠谱!”林宴笑。
“宝泉寺这里出什么事了和尚也要造反”袁静风脸上也不好看,扯开话题。
“是兰若寺智和长老昨晚被贼人暗害,尸骨无存。”林宴嘿嘿的笑,“估摸着就是昨晚帮你们静山师弟的那位高人做的!”
“好啊!”赵静声大声喊好,“谁带酒了合该痛饮三碗!”
也没人搭理赵静声,那袁静风倒是吃惊的很,“谁这么大胆子兰若寺正开无遮大会呢,多少高人待在兰若寺,竟然有人敢动兰若寺的秃驴”
“这不就是狗咬狗么好啊!咬的好!”赵静声又呼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孟渊揉了揉眉心,道:“你们为何不去寻玄机子道长”
“没脸啊!”袁静风道。
“唉!”赵静声也叹气,“只能等静尘找回大师兄,再去找回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