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1 / 2)

【我的名字,叫做王勃。公元六百七十六年,我26岁,南下的路途漫长,落叶、秋风卷着旅人的惆怅,吹的江风也透着寒意。】

此时的王勃还年少,年纪轻轻就被授职朝散郎,再加上他自幼聪慧,一时间,王勃在长安城声名大噪,引得无数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争相结交。

如今王勃风头正盛,更加恃才傲物,对于天幕展示他的事情,更多的是好奇和骄傲。

古往今来天才数不胜数,可要说能上天幕的也不是谁都可以的,王勃的心越发激动起来。

【我披着一袭旧袍独行官道,马蹄声碎,黄尘四漫。这一路走来跋山涉水,自是艰辛,但是旅途的千辛万苦远不及我心头的沉郁。自从那一场劫难之后,我早已心如死灰,支撑我走下去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交趾看看父亲。】

【父亲被贬,皆因我而起,夜深人静时,我每每想到他孑然一身漂泊南疆,我心中的愧疚就像潮水一般漫过胸口。曾几何时,他以我为傲,如今却因我蒙尘,连一封书信都变得沉重。】

正兴奋的王勃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父亲怎么就被贬了呢?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连累了父亲?

【故事还要从咸亨二年说起,那年秋冬时节,我21岁,凭借着对学术的专注和对医术的通晓,我终于在虢州(河南西部)谋得了一份差事

那是我的友人凌季友为我引荐的,尽管这是一个清闲的职位,既无大权也无重责,但我想,能够远离京城的喧嚣与尔虞我诈,顺其自然,平稳度过,其实也挺好的吧。】

王勃仔细地听着,生怕漏了一点,21岁……那也不远了。

【然而天命难测,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把我拖到深渊,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的府邸突然闯进来一位男子,他衣衫破旧,神情慌乱,目光当中还透露出无尽的惶恐。】

【那时我心生警觉,皱眉问他“你是谁,为何擅闯我府”没想到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他说“大人求求您可怜可怜我,让我暂且在您府中安身吧”

他那哀伤的语气,可怜的模样,让我不忍拒绝,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也没有多想,所以一时心软,我就答应暂时收留他。】

【然而几日之后我得知,那个人竟然是官府追捕的逃犯,而且犯了重罪,私藏逃犯,可是重罪呀,我一时间惊慌失措,如果这个事情曝光,不仅自己会身陷囹圄,恐怕还会连累年迈的父亲,还有我的手足兄弟。】

王勃震惊的看着天幕,连王福畤是如何到他身边时都没有察觉。

王福畤伸手拍了一下王勃,从天幕说第一句的时候,他就往这边赶了,不管天幕说的是好是坏他都要过来看看。

王福畤清楚这个儿子,若天幕夸奖他,以他的性子会更加沉不住气对他以后的仕途不妥,若是天幕讲述的是什么意外,他又担心王勃接受不了,郁郁寡欢。

【我那个时候,心中开始焦虑,焦虑渐渐蔓延,我独自一个人在深夜里,就像困兽一般徘徊,我脑海当中闪过了千万种念头,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私藏了逃犯,我已经犯罪了,到底现在应该怎么办?】

【乌云遮住了月亮,我面如死灰,我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丧失,绝望吞噬了我的心,一瞬间的冲动之下,我做出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决定,我趁着深夜挥刀,杀了那人。我想着或许,能够借此掩盖罪证,消除一切后患。】

王福畤使劲的捏住王勃的胳膊“糊涂啊!你怎么就这般糊涂!”

王勃吃痛回过神来“父亲……”

王福畤恨铁不成钢“你!哎……怎么就摊上个心软的毛病,该果断的时候不果断。”

【然而命运却不会就此放过我,最终事情败露,我被官府逮捕,我带上了枷锁,成为了死囚,那一刻我没有力气再去挣扎,我回顾我短暂的仕途,我再也没有任何留恋

我心中只剩深深的愧疚,我拖累了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家人,我父亲因我的牵连被贬为交趾县令,流放至南方的荒僻之地,这个打击对他来说,或许比我入狱还要沉重,曾经他那引以为傲的目光如今,看向我变成了失望的黯然,每每想起心如刀绞,愧疚无以言表。】

王勃愧疚的看向父亲,他不蠢自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可那也是被吓怕了,根本来不及思考。

他看向天幕下定决心不再胡乱管一些事情,或者多找几个看家护院的,他一定一定不能让这种事出现,毁了自己更是连累到家人。

【然而就在死牢里的我以为自己已经在劫难逃时,苍天垂怜,天下大赦,我侥幸免于一死,但这一场生死劫难也让我身心俱疲,我在家里停留了一年多,虽然朝廷下令恢复了我的就职,但我对仕途早已心灰意冷,拒绝召回。】

【所以上元二年,我从洛阳出发,沿着运河南下,游历江淮之间,这一路漫长艰辛,我影如孤鸿,心如枯木,沿途目之所及,山恨水怨,愈发凄凉,更让我深深煎熬的就是我心中那一份,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懊悔与自责。】

【我作为儒家门第的后代,我对父亲的愧疚愈加深切,身为人子的责任感,如大山一般压在心头,就像我在《上百里昌言疏》中写的那样,“如勃尚何言哉,辱亲可谓深矣,诚宜灰身粉骨,以谢君父……】

【午夜梦回,我甚至都不敢面对过去的自己,所以我毅然决然的前往交趾,就是我父亲那里,我要去看望他。洪州城赣江之畔,滕王阁巍然耸立,正是金秋时节,江水清澈,落霞漫天,城中一片喜气洋洋,人人都谈论着一桩盛事儿。】

王福畤叹口气,交趾啊,还挺远的,不过好在有条命。这个傻儿子,老实呆着就好,找他干什么?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心里还是暖呼呼的。

【都督阎伯舆修葺滕王阁大宴宾客,邀各路才俊,共襄盛举,如此热闹之景,完全与我的心境格格不入,我心如死灰,本来无意涉足,但是我却在旅途当中遇到了旧识,他知道我的才名,他劝我“王兄,此次盛会乃文士云集之所,你要去见父亲,中途正好歇息一番,为何不一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