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趁机咬破舌尖,金蓝血液在冰面画出敕令。血色星辰突然偏离轨迹,在天穹拼出紫微斗数中的“贪狼吞月”局。金刚宗众僧的法器接连爆裂,老僧七窍流血仍狂笑不止:“魔主现世已成定数……”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魔物白骨五指突然插入自己胸膛,扯出团跳动的黑色火焰。欧阳克识海中的太极图疯狂旋转,竟将那黑焰吸入丹田。他听见达摩祖师的叹息穿越千年:“须菩提,魔由心生……”
“原来你就是心魔!”欧阳克豁然开朗,双手结出大金刚轮印。这个从未学过的佛门手印,此刻却如呼吸般自然。魔物白骨轰然坍塌,黑色火焰在他掌心凝成卍字佛印。远处青铜巨门剧烈震颤,门上的镇魔梵文开始回流。
苏阳突然闷哼倒地,第三只眼流出血泪。他的身体正在琉璃化,从指尖开始寸寸崩解:“重阳真人……好狠的算计……”话音未落,王重阳的幻象突然实体化,拂尘卷住即将消散的苏阳:“锋儿,该醒了。”
欧阳克如遭雷击。他看见苏阳破碎的灵台中浮出枚蛇形玉佩,与欧阳锋生前佩戴的那块完全一致!王重阳的拂尘扫过冰面,映出段被抹去的记忆。
少年欧阳锋跪在重阳宫前求艺,却被种下锁魂针,生生剥离恶魄炼成护法道兵。
“师父……”琉璃化的苏阳发出欧阳锋的声音,眼角滑落血珠“原来我连癫狂的资格都没有……”他彻底消散前,将枚金针射入欧阳克眉心。
海量记忆洪流中,欧阳克终于看清《九阴真经》缺失的那页——竟是王重阳亲手绘制的锁魂针图谱!
血色星辰突然黯淡。青铜巨门在梵文回流中缓缓闭合,魔物的不甘嘶吼震塌了半座雪山。金刚宗幸存者刚要撤离,却发现冰面下伸出无数白骨手臂。
那些被白驼山献祭的冤魂,正拖着僧侣们坠入深渊。
欧阳克踏着冰凌走向王重阳,先天太极图在脚下若隐若现:“真人究竟布了多少局?”他摊开掌心,黑色火焰凝成枚玄铁令牌,正面刻着“镇魔使”,背面却是欧阳氏族徽。
王重阳的幻象笑而不答,拂尘指向正在闭合的青铜门:“克儿可知,为何达摩祖师当年不彻底消灭魔主?”他道袍突然渗出血迹,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因为那魔物本是……”
轰隆巨响淹没了关键语句。欧阳克只来得及看见王重阳口型说的是“佛陀”,青铜门便彻底关闭。冰原上只剩半块残破的蛇形玉佩,与达摩祖师的镇魔偈碑文产生共鸣。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雾时,欧阳克在冰碑上看见自己的倒影。先天道体已与魔气完全融合,左眼瞳孔变成梵文“卍“字,右眼却跃动着黑色火焰。他弯腰拾起苏阳消散后遗留的金针,发现针尾刻着蝇头小楷:“欧阳”。
西域三十六国的方向传来驼铃声,五毒教的碧磷旗在远山若隐若现。欧阳克握紧玄铁令牌,突然听见地底传来稚嫩童声:“爹爹……”这声音分明来自他破碎的先天金丹深处。
玄铁令牌在掌心发烫,欧阳克耳中的童声愈发清晰。五毒教的碧磷旗已到三里外,风中却传来中原门派的鹰哨声。他低头望向冰面倒影,左眼的梵文突然渗出金血,在冰上写出《楞严经》残句:“心魔一体,无有内外……”
“爹爹,往北走。”金丹中的童声突然变得急促。欧阳克足下冰层应声开裂,露出条被冰封的青铜甬道。
甬道壁上刻满人面蛇浮雕,每张脸都是欧阳氏先祖的容貌。当他触摸到某个酷似欧阳烈的浮雕时,先天真气突然失控,在甬道中撞出星火。
五毒教先锋的惨叫声从头顶传来。碧磷旗坠入冰缝的刹那,欧阳克看见旗杆上绑着具青衣尸体。
竟是苏阳消散前穿的布料!他鬼使神差地扯下半幅衣襟,布片上的血迹突然游动成山川走势图,某处山谷标记着全真教的三清铃图案。
“锁魂针……”欧阳克按住抽痛的太阳穴。王重阳植入的记忆突然翻涌,他看见终南山巅的七星棺阵,每具棺材都钉着七根金针。最中央的玉棺里躺着青年时期的欧阳锋,胸口插着柄刻有“苏阳”二字的短剑。
甬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当欧阳克走到尽头时,青铜门上的梵文突然活过来,蛇形文字缠绕住他的左臂。
玄铁令牌应声飞入门上凹槽,机械运转声中,门内飘出股奇异的沉香,与二十年前欧阳烈书房的味道完全相同。
门后是座倒悬的青铜宫殿。九条龙尸衔着锁链,将正厅的莲花法座吊在半空。法座中央坐着具道袍骷髅,怀中抱着个襁褓大小的玉匣。欧阳克靠近时,骷髅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鬼火,道袍下伸出无数婴孩手臂。
“克儿……”骷髅的下颌骨开合,发出欧阳烈的声线“打开……镇魔策……”
那些婴孩手臂突然暴涨,指甲缝里弹出写满咒文的黄符。欧阳克本能地结出大金刚轮印,左眼的梵文却突然失控,将黄符烧成灰烬。
玉匣自动开启的瞬间,欧阳克感觉天灵盖挨了记重击。匣中飞出的不是书卷,而是九枚刻着欧阳氏代家主名讳的玉牌。当“欧阳锋”的玉牌掠过眼前时,他清晰看见玉牌背面用苗文刻着“赌约抵押品”。
“原来如此!”虚空突然传来苏阳的声音。莲花法座下的龙尸睁开琥珀色竖瞳,其中一条的逆鳞上浮现出苏阳残影:“当年我与重阳真人的赌约,抵押物是欧阳氏九代气运。这些玉牌……”
话未说完,骷髅怀中的玉匣突然炸裂。漫天玉屑凝成《镇魔策》全文,每个字都是流动的水银。欧阳克右眼的黑焰自主跃出,将水银字迹烧成篇逆练的《九阴真经》。当“移魂”二字浮现时,金丹中的童声突然尖叫:“爹爹快逃!”
倒悬宫殿开始崩塌。欧阳克踏着坠落的青铜砖瓦向上飞掠,手中玉牌突然发烫。五毒教教众的尸首在下方爆成血雾,凝成个巨大的“嗔“字。他左眼的梵文突然脱眶飞出,在空中写就“卍”字佛印镇压血字。
冲出冰缝的刹那,西域三十六国的天空同时暗下。欧阳克看见自己右眼投射出的黑焰在云层蔓延,烧出幅覆盖千里的《山河社稷图》。图中某个移动的红点,正与他手中的玄铁令牌共鸣。
“那是……”欧阳克瞳孔收缩。红点所在竟是白驼山废墟,此刻正在地图上扭曲变形,逐渐化作青铜巨门的轮廓。金丹中的童声突然哭泣:“爹爹不要回去……门里关着弟弟……”
未及深思,背后袭来凛冽剑气。欧阳克旋身避开致命一击,却见来人身穿全真教道袍,手中长剑刻着北斗七星。更骇人的是,这道士的面容竟与王重阳有七分相似!
“贫道周伯通。”道士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奉师兄遗命,来取锁魂针。”他突然伸手插入自己胸膛,扯出三根金针掷向空中。欧阳克丹田剧痛,先天太极图竟随金针离体而去。
周伯通接住太极图,突然口诵《道德经》。阴阳双鱼游入他掌心,化作黑白二气缠绕的短剑:“师兄说,物极必反。”剑锋刺向欧阳克右眼时,五毒教的蛇笛声突然穿透云霄。
黑焰失控地暴涨,将周伯通的道袍烧成灰烬。老顽童却浑不在意地赤身大笑:“好好好!这魔火比老毒物的蛇毒带劲!”他竟张口吞下缕黑焰,须发瞬间变得雪白,背后浮现出欧阳锋年轻时的虚影。
欧阳克左眼的梵文突然滴落金血。血珠触及周伯通胸膛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锁魂针孔。某个位于膻中穴的针孔,正与苏阳消散前射出的金针完全吻合。
“原来你也是……”欧阳克话音未落,大地突然隆起。白驼山方向冲起九道血柱,在空中凝成欧阳锋的癫狂面容。青铜巨门虚影在血云中浮现,门缝里伸出的小手正与金丹童声呼应。
周伯通突然正经起来,以指为笔在虚空画出先天八卦:“小子,重阳师兄用百年阳寿换的卦象显示,今日当有道家护法陨落。”他嬉笑的表情突然扭曲“只是没想到……应劫的会是我……”
白驼山血云中降下道霹雳,准确击中周伯通天灵盖。老顽童在雷光中迅速衰老,却将毕生功力凝成枚金丸塞入欧阳克口中:“告诉黄老邪……”话未说完,他的身躯已化作飞灰,唯留三根锁魂钉坠入冰缝。
欧阳克吞下的金丸在体内炸开,竟是精纯的先天功修为。他右眼的黑焰突然变成纯白色,左眼梵文则转为漆黑。冰面上映出的倒影分裂成两个。
白衣道童与黑袍魔尊各执半块玄铁令牌,同时伸手按向他的心口。
五毒教的大队人马终于赶到。教主驱策的九头蛇蛊正要扑咬,却被欧阳克眼中射出的黑白光柱绞成肉泥。当光柱触及白驼山血云时,青铜巨门轰然洞开,门内飘出的童谣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月儿弯弯照九州,欧阳家养鬼呦呦,爹爹炼金丹,娘亲缝人偶……”
欧阳克突然呕出大口黑血。血水中浮动着未消化的金丸碎片,每片都映出段记忆。自己周岁宴上,欧阳烈喂他吃下的不是长寿面,而是截缠绕着怨魂的脐带!
脐带血中的怨魂即将钻入七窍,欧阳克右眼白焰突然冻结时空。冰缝中飘出缕缕金蓝光尘,在怨魂与肉身之间织成光网。五毒教众的惨叫声中,苏阳半透明的身影从光网中踏出,青衫上的血八卦逆向旋转。
“无极者,万物之根。”苏阳并指为剑,指尖绽放的既非佛光也非魔气,而是混沌未分的鸿蒙紫气。
紫气扫过,怨魂尽数吸入苏阳袖中。
“有我苏阳在,这天塌不下来!”苏阳双手在虚空画出太极,左半金光流淌似佛门梵唱,右半黑气翻涌如魔物嘶吼。两道气息在阴阳鱼眼处相撞,迸发的冲击波将五毒教毒阵撕开缺口。
苏阳趁机点向他眉心,鸿蒙紫气顺着锁魂针孔灌入识海。破碎的先天金丹被紫气包裹,竟在太极图中重新凝聚。新生的金丹表面浮现八卦纹路,佛魔之气在卦象间流转平衡。
“这是什么功法?”周伯通不知所措。
苏阳声音却愈发清晰:“老顽童,当年我炼成锁魂针时,发现一道鸿蒙紫气在针眼……”
青铜巨门内传出震天咆哮,那只苍白巨掌再次破门而出。苏阳的真气化作流光缠住巨掌,鸿蒙紫气顺着指缝渗入青铜门。
门内魔气与紫气交融的刹那,欧阳克看见震撼景象,门后囚禁的哪里是什么魔物,分明是尊入魔的佛陀金身!
“无极生太极!”周伯通震惊道。
苏阳呐喊道:“给我破!”
苏阳的声音震动九霄,鸿蒙紫气在佛陀金身与欧阳克之间架起桥梁,佛魔之气通过无极道疯狂转化。五毒教主突然自爆元神,毒血凝成降头咒印。
终于,欧阳克幻化出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