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绕过屏风进来,祥露迎上去,笑着行礼。
秋穗回了半礼,转头看了眼床铺,问:“贵人今日可好些”
“还是气喘,浑身无力,方才还咳了半刻钟,服了药刚睡下。”祥露面露愁色,“这一碗碗药灌下去,竟是半点不见效。”
秋穗扫了眼床边的小桌,并没瞧见药碗。
她眼眸微转,柔声宽慰祥露:“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养着总会好的。”
祥露点点头,“希望如此。”
秋穗往床铺走,边走边道:“皇后娘娘吩咐我来探望贵人,我瞧上一眼好回去复命。”
她伸手去撩纱帐,祥露下意识想拦,可秋穗的动作比她快,在她阻拦之前已经将纱帐撩了起来。
内室没点灯烛,光线昏暗。
秋穗俯身往床里瞧,只见床上之人面朝里侧睡,露出小半张白皙如雪的脸,让深色的被褥一衬,仿若在发光。
“贵人”她轻唤两声,床上之人没有丝毫反应。
祥露在旁轻声解释:“姑姑莫怪,主子喝了药睡得沉,姑姑若有话不妨同我说,待主子醒来我再转告。”
“我瞧着贵人消瘦不少,姑娘该伺候得更尽心才是。”秋穗放下纱帐,转头看向祥露。
祥露讪讪应是,不敢反驳。
秋穗道:“我还得回去复命,告辞了。”
“姑姑慢走。”祥露将人送到门口,瞧见人走远才转身回去,关上门。
她重新撩起纱帐,想伸手去扶窦静婉起来,却被窦静婉瞪了一眼,“废物!”
祥露抿着唇不说话,心里有些委屈。
她也不想对秋穗笑脸相迎,但今时不同往日,主子已经不是荣贵妃了,秋穗却还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她如何开罪得起
窦静婉看她这样就来气,这一气,喉间便痒意翻滚,她闷闷地咳嗽两声,招手示意祥露凑近。
祥露小心翼翼靠近。
窦静婉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两句,催促道:“赶紧去办。”
长春宫。
珠帘碰出轻响,钟皇后闻声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秋穗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秋穗走过去替她捏肩,轻声道:“窦贵人的病好了不少,但这心里恐怕存着气。”
钟皇后斜眼瞥她,秋穗笑笑:“奴婢瞧着华清宫上下干净得很。”
闻言,钟皇后眸光微动,轻轻“嗯”一声,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
秋穗瞧着她,轻声问:“娘娘,她能等到吗”
钟皇后反问:“你觉得呢”
秋穗想了想,吐出一个字:“难。”
钟皇后对此不置可否,低头看了两页书,忽然问:“怡然苑里可安生”
秋穗撇嘴:“奴婢瞧着不太安生。”
语气颇有些不忿。
钟皇后转头看她,秋穗趁机把早就积压在心底的疑惑问出来:“娘娘,为什么不尽早除了那隐患”
趁现在还没成气候,大可以随便找个由头将人除了。她相信凭自家娘娘的本事,一定能叫陛下挑不出错儿来。
钟皇后放下书,认真地打量她片刻,道:“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宫里,法子多得是。”
秋穗更疑惑了,“那为什么不……”
不等她问完,钟皇后抬手打断,问:“在这宫里谁的权势最大”
秋穗想也不想地道:“自然是陛下。”
“你既然知道,日后便不要再问这种蠢问题。”钟皇后重新将书拿起来,吩咐道,“茶淡了,换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