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说:“不坐了,也不用上茶了,咱们直接去找关大将军吧。”
宣赞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地说:“哦,是这样,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你的意思向关大将军报告了。关大将军说,各个营寨的官兵都是总寨统一调配的。你如果有总寨的调动函或者调动令,我们执行总寨的命令;如果没有,或者说总寨不知道......”
大龙立即截断宣赞的话说:“宣将军呀,我就从你这里调一个普通士兵,还用得着总寨下调动函吗?我已经把另外一个大营调来一个了,人家很痛快也很支持。我,宋大龙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最好的调动函?”
听了大龙这话,宣赞差点笑出来,可惜他不会笑,似乎从来没笑过,只是不屑地瞄了大龙一眼,说:“啊,那我们正东大寨不行,我们严格执行总寨的规定。如果宋副主将你不相信,可以回家问一下大寨主,是不是这样规定的。如果我们执行错了,我们接受处罚,并且立即把你要的人给你。如果我们没有错,那很抱歉,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可要到我们的粮库......”
大龙一听,这是要送客呀!不给人,也不让见关胜,你们在想啥,在搞啥哩?于是大龙就说:“宣将军呀,我要的这个人就是个普通一兵嘛,就算给个面子好不好?。”
宣赞此时也已经站起来了,摆出一副要出去的架势,听大龙这么一说,就摊开手说:“宋副主将啊,这可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在规矩和纪律面前,面子一分钱都不值。你也是带兵的,你该是比我更清楚吧?再有,你既然是副主将,你应该知道咱们都是执行主将的命令,大事咱们是做不了主的。主将怎么交代,我就怎么执行。再说,我们主将也是执行总寨的规定,这没错吧?只能向你说一声抱歉了。”
说罢,起身就往外走。大龙往宣赞的前面一站,说:“哎呀,宣将军。一个普通小兵算得了什么大事吗?你就通融一下照顾一下,可以不?要不这样,等我那边有了新兵,我再还你一个?”
宣赞说:“只要涉及人的事都是大事,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的官兵,不是谁想动就动的。你让我现在给你这个人,以后有了人再还我?这不是笑话?不像一个高级军官说的话吧?每个大营,人员不管增加还是减少,都要由总寨统一调配,这规定是铁的,你不知道?倘若你把我的人带走了,我这里少一个,等到了战场上,有的时候少一个人就是大问题,宋副主将大概是没有经历过大战吧?你这可就叫站着说话不害腰疼了。”
这几句话既有蔑视,又有调侃和讥笑的成分,大龙虽然年轻,可这里边的味道,他还能听得出来。尽管心里很是不爽,甚至有点火,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是来求人家。他就想把铁拳带走,要不然,自己不但在宣赞面前丢份,就是在谢小强和于飞虎,还有身边这个临时警卫面前也很是没面子,若是再传出去,这脸可就丢大了!正因此,他才耍起了儿时的做法:死缠烂打。可宣赞说完那番话,不再理大龙,直接仰着脸翘着下巴晃动着黄胡须,擦过大龙身体,径直往外走。
见此情形,大龙只好对着已经跨出门槛的宣赞后背说:“麻烦宣副主将了。你去忙吧,我也回去了,等有机会我再来找关大将军。”
一边说着,大龙也随着宣赞走出了宣赞的办公室。当他经过关胜办公室门口时,斜眼一看,门大敞着,因为关胜的房间很宽敞,屋里自然亮堂,大龙分明看见关胜就坐在那张桌子跟前,正往外看着,大龙感到了一种羞辱和愤怒,真想冲进去质问他:“你为何撒谎?为何不见我?你这分明就是欺负人,你知道吗?”可他只能咬着牙,忍着直要燃烧起来的怒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他们的办公区。
大龙的头嗡嗡作响,眼眶热辣辣的。一走出正东大寨,大龙便两脚飞快地狂奔起来。那个临时警卫兵从后边看到大龙身体一摇一晃的,像喝醉了酒,就紧紧的跟着跑。到了岔路口,大龙没有往第一关的路上跑,而是拐向了水泊的岸边。他一口气跑到水边就往下蹲,那警卫以为他要投水,就一个跨步抢了过去,从后边去抓他的上衣。随着他右手伸到大龙身上,大龙也正好蹲下,这警卫的手就抓住了大龙的衣领,惯性地往后一拉,大龙当时正是往前冲的势头,可被这警卫一拉,“咣当”一声,竟向后栽倒。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把大龙搞懵了,头随之往后一仰,而两脚“腾”的一下踢出去然后落在了水上,裤脚鞋子全都泡了水,屁股底下也被水泡湿。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龙没来得及反应,等仰面躺在水泊岸边了,才反应过来,大声喝斥道:“干什么你?瞎掺和!滚开!”
这一声大吼,把那临时警卫吓的立即松开了手,往旁边一闪,只见大龙翻了个身,右手和右膝着地,然后费力的撑着站起身,对着呆愣在旁边的临时警卫又训斥道:“你他娘的没长眼吗?老子要过来洗洗脸,你搞什么鬼?你差点把老子给推到水里去了,你干什么?你要淹死老子吗?啊?”
这个临时警卫跟了他两天,一直小心翼翼的。他始终记着谢小强给他交代的话:“不当问的不要问,不当说的就不要说,不当做的也不要做。可他没有做过警卫兵,不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什么事该问不该问呀,他便采取一个简单而消极的办法,那就是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不到万不得已什么也不做,只跟着。可刚才他是眼看着大龙要跳水呀,他再不做,万一大龙要跳了水淹死了,他眼看着大寨主的公子淹死了,他这责任可就比天都大,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弄不巧,自己要给他偿命啊,所以才不顾一切的抢上前来拉住了他。没想到这一动作却成了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大伯哥背着弟媳过河--吃力不讨好。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知道哪个地方惹大龙生气了。等大龙训斥完了,他才明白。于是他两手下垂,低眉顺眼的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到大龙还在愤怒的斥责他,辱骂他。他感到很冤,很委屈,很难过。被谢小强半道里拉来当这个临时警卫,原本以为给大寨主的公子当警卫,会有什么好事呢,没想到两天没当完就闹了这么一出,唉!唉唉!可不管多么委屈多么难过,他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乖乖的在那里听着大龙,不停的暴怒般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