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撤离了。
在那一瞬间,理智压倒了冲动。他明白,此刻不是硬闯的时机,他需要更多的情报、更多的准备,甚至……一个比现在更精确的计划。
当他终于回到营地时,山风已经渐渐停息,小虎还窝在那堆稻草里,似乎刚刚醒来,正揉着眼睛,带着点迷糊地望着他。
“秦哥?”小虎压低声音,揉着眼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刘三哥呢?”
秦苍沉着脸没说话,将背包扔在一旁,伸手去摸小虎的额头,发现他还带着点低烧,便从包里掏出些干粮和水,递了过去。
“你先吃点东西,别问。”他声音有些沙哑。
小虎识趣地点点头,接过水,偷偷看了他几眼,想问,却咽了回去。
秦苍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地看着火星从柴堆中腾起,跳跃着化为烟灰。他的思绪却早已飘向村子的方向。
那几人的冷静反应、布防的章法、图纸的收起、还有那四人从山道而来的神秘接头,一切都在说明——这不是一次偶然事件,而是一场有策划的、分工明确的长期布局。而刘三此刻的去向,则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刘三,要是你现在还活着……”他心中默念,眼神一寸一寸地收紧,“那你就一定会想办法给我留个线索。你不会坐以待毙,不是吗?”
他从不认为刘三是莽夫,他沉着的时候,甚至比他还稳。哪怕是落入敌手,也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在火堆旁简单地取出笔和纸,开始画草图。他回忆起那几个敌人分别走过的路径、警戒的方位、村子四周可能埋伏的位置、那个图纸可能藏起的地方……一切他能想到的细节,都一一描下。
他画得极快,思路飞转,每一道笔划都是逻辑的延伸、判断的落点。他甚至将村外那只逃跑的狗标记出来,在图上划出它的奔逃路线——那不是无意义的行为。狗嗅觉敏锐,它跑的方向,或许正好避开了某些陷阱,或是,它闻到了什么人闻不到的味道。
画完时,天已蒙蒙亮,露出东方一点浅淡的青白。山雀开始啼鸣,林间又恢复了白日的寂静。小虎早已在一旁睡着,身下的草垫被他翻来覆去地压得扁平,嘴角还残留着饼干的屑末。
秦苍望着远处未曾散尽的薄雾,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不适合动手。”他在心中对自己说,“我们得等……得等一个机会。”
他不是不急,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时候比冲锋更重要的,是在对的时候出手,一击毙命。
而要做到那一点,他就得休息、恢复、冷静。
他转身回到营地深处,将地图卷好藏进背包底部,然后从角落拖出一张破毯子,裹住身体,侧躺在稻草上。他闭着眼睛,脑中却还在飞速运转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救回刘三的办法。他不能让这根线断了。
就在他闭目养神的间隙,布袋里的短波收报机忽然发出一串轻颤的哔哔声。他睁开眼,身体几乎是本能地绷紧,翻身扑过去,动作快得像山猫。手指在频率转盘上微调,直到讯号清晰地跳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