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能不能用你那把狙击步枪,给我争取十秒钟?”
刘三咬了咬牙:“你要我做什么?”
“制造混乱,打断他们的岗哨节奏,我趁机潜进去一探究竟。”秦苍目光沉静,语气却像利刃划破布帛,干脆利落,“十秒钟,不多不少。”
刘三没再说话,只是从背后缓缓取出那把用了五年的老狙击,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可以给你十五秒。”
夜风呼啸,像是某种无形的东西,在林间流窜,冰冷地舔舐着人的脸颊。秦苍的手指掠过那柄泛着冷光的匕首,握紧又松开,松开再握紧。他站在坡顶,低头看着那一片沉默地伏在地底的建筑结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
“小虎那小子……”他低声喃喃,自语如梦呓。
他不是猜的。是一种直觉,一种长年在生死线上走动的人才会养成的本能。就像一场暴风雨到来前的压迫感,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却偏偏知道:来了。
小虎不会听话。他从不是个服从命令的兵,他太年轻,年轻得还没来得及学会怕。他有股狠劲,也有股不服输的犟性子——但更多的,是那种把“兄弟”两个字看得比命还重的傻气。
他会跟上来。
秦苍知道,因为如果换作是自己,当初的自己,十八岁的自己,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队长若死了,我就把命送上去陪。”那是小虎在酒后说过的话,脸红脖子粗,眼神却倔得像石头。
秦苍那时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掌沉沉的,仿佛在说:你若敢来,我便打断你腿。
可现在,他自己却走上了这一条命悬一线的路。
“他一定藏在某处。”秦苍转身望向黑暗深处,那里林木森然,枝影婆娑,风吹动枝叶间窸窣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靠近。“他还没暴露,但已经很近了。”
“刘三。”他忽然低声开口。
“嗯?”刘三正调整狙击镜的角度,眼神如铁。
“待会儿开枪之后,帮我留意一下东南那片林子。”秦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如果看到一个一米七六的身影,个子不高,背包有个红布条……拦下他。”
刘三一愣:“你是说小虎?”
“八成是他。”
“那小子疯了吧?”刘三骂了一句,目光却是有些复杂,“你不是让他留守老林哨么?”
“是。”秦苍缓缓点头,目光落在前方的地堡之上,“但我没亲口说的命令,他未必会信。”
刘三咂了咂嘴,不再说话。他认识小虎,那小子跟了秦苍快两年,跟狗崽子似的,秦苍去哪,他就往哪儿蹿。眼睛里那点儿崇拜藏都藏不住——刘三不是没劝过他几次,劝他别一头热,但小虎只当耳边风。他从来不是服谁的兵,他就服秦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