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道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某种让人不安的气息——金属、油脂、和一点点电流烧灼过塑料的焦味。这气息说明了一件事：这通道的另一端，是运作中的核心区域。
爬行中，他忽然一顿。
井道尽头，隐隐传来一道极细微的声音——像是轻微的脚步，又像是有人在井口上探头。
秦苍眼神一沉。
他知道是谁了。
“小虎……”他在心里低声叹了口气，却不回头。他不敢发出声音，怕引来巡逻，也怕泄露自己的位置。但他清楚，小虎若真跟着，绝不会轻易走开。
他们在说什么，他听不清。隔着铁管、钢壁、混凝土，还有厚厚的距离，秦苍只能通过他们的姿态、动作去推测局势。他眼神如刀，脑中却飞快转动着——这个位置不能久留，时间一长，难保不会有人从井口外察觉异常。更何况，小虎还不知躲在哪处，万一他贸然跟进，后果不堪设想。
他慢慢退回到通道中段，找到一处略微宽敞的位置蜷身而坐，压低重心，背靠井壁。每一次呼吸，他都刻意放慢，像是要与这片黑暗彻底融为一体。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类潜入行动，但这一次格外不同。因为这不只是一次任务，这是一次摸底，一次向敌人心脏扎针的动作。他不能失败，也不敢失败。
可是，就在他思索接下来的潜行路径时，胃里一阵抽痛袭来。
他咬了咬牙，腹中空空如也，早已一整天未进食。行前的准备太匆忙，加上对地形的不确定性，他没敢带太多东西——除了水壶，只有一小块压缩干粮，还在进井前喂了小虎那口馋货一口。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再强的意志也敌不过生理的警告。
“不能出问题。”他低声自语，像是在警醒自己，也像是在给自己压下那股没来由的虚浮。
忽然，他念头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柴火。
不是为了生火，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伪装。
他抬起头，望着井口的方向。
这个地堡外头，看起来像是废弃林地伪装出的堡垒，实则下方构造精密得可怕。如果他能在地堡外围找到柴火、落叶、甚至半干不湿的木枝，就可以制造出一种自然生活迹象——哪怕只是简单地堆在井口附近，也能在撤离时做出迷惑，掩盖井口的使用痕迹。
他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从那两个巡逻人的细节中读出了一个信息——他们紧盯外围，却不时望向后方，那种下意识的回头，不是怀疑井口，而像是在警惕有人从更远的地方靠近。那说明，他们的警戒意识并未覆盖到井口所在的位置。
“可以冒一次险。”
他低声呢喃，转身朝来时的路径悄然爬回。他的动作极稳，膝盖几乎不发出一点声响，直到靠近井口处，才慢慢将身子探出通道。
外头的风还在吹，带着一点夜的凉意。
他谨慎地探出头，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无人动静之后，缓缓爬出井道，将那块金属网轻轻盖回去，用几根藤条拉住遮掩。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地伏身，在灌木丛中贴地前行，身形几乎贴着落叶滑动，缓慢地、精准地朝林子那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