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今日穿的是一身玄底金线螭纹的太子礼服,黑狐大氅加身,繁密的风毛随着他的脚步张牙舞爪地四处飘扬,只是那张俊美昳丽的面上带了几分不常见的冷峻。
“太子表哥,昨日是玉璇言行无状冒犯了您,还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先发制人地道歉,目光坦荡,要不是齐隽连夜查了她所说的谢停舟此人,怕是都要相信了。
他看向小姑娘戴着华丽珠翠的发顶,轻声问了另一个问题:
“怎么没戴我送你的玉簪?”
太子的话题转的太突兀,齐玉璇下意识摸了摸发顶。
她有些心虚地撒了个小谎:
“太子表哥的礼太贵重了,我怕今日宫宴人多眼杂,戴出来万一弄丢了就不好了,所以让人贴心收着。”
齐隽不置可否:“是吗?”
“那你更喜欢谢停舟送的木簪,还是更喜欢我送的玉簪?”
“轰”的一声,齐玉璇心中那点侥幸猝然崩塌,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世界天旋地转,脚下都险些站不稳。
她听见自己颤颤巍巍的声音:
“太子……殿下,我昨日都是胡乱说的,根本没有那回事……”
齐隽:“表妹,切勿顾左右而言他。”
齐玉璇难以置信地抬头,她将自己的老底都掀了个底朝天,也已经为她醉酒后的冒犯赔礼道歉了,也太子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况且,什么表哥表妹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亲密的表兄妹,她已经尊敬地称呼他为太子殿下了,他又何必破天荒地喊她表妹,没的让人不小心听见误会。
“殿下的问题,恕我不想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姑娘梗着脖子,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看得齐隽唇角动了动。
“也罢,你不想答,我也不强求,只是那坛子我亲手埋的好酒,就这么被一个不爱酒之人偷走去糟蹋了,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否觉得心下有愧,要弥补一下自己犯下的错事。”
齐玉璇的脸上又爬上一层绯红。
她怎么把这事忘了,敏英说太子在东宫埋了绝世美酒,哄得她一起去偷偷挖了出来,还说到时候两人悄摸喝了,再装一坛子别的酒下去,不会被人发现……
她涨红的脸鼓了鼓,才能屈能伸地抓住了对方的大氅一角:
“表哥,我错了,我不该偷偷挖你的酒,也不该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更不该喝了酒之后耍酒疯,”
齐隽面不改色,扯回了自己的大氅。
他声音淡淡,却无端让齐玉璇听出几分愉悦:“嗯,那作为弥补,后日除夕宫宴,将我送你的簪子戴上。”
为何一定要戴那玉簪?齐玉璇不解,可是这会儿他们二人凭栏说话,已经有不少贵女蠢蠢欲动想要过来搭话了,她不想久留,只能胡乱点点头,说自己后日一定带上。
长乐郡主终于走了,几个贵女成群结队地端着酒杯上前给太子敬酒,一张张芙蓉面上尽是笑靥如花,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而太子负手而立,并不接任何一个人手上的酒,甚至察觉到她们还想往前,后撤了一大步。
“孤不胜酒力,诸位自便即可。”
说完便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她们,转身就往殿中走去。
“哎呀,太子为何不喝我们的酒?方才分明见他和长乐郡主相谈甚欢,还以为他心情很好呢……”
“是啊,总不可能我们这么多姑娘,太子殿下一个也瞧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