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揉着眼睛坐起身,相视一笑:
“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那……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一个时辰前,皇后宫中。
皇后顺遂如意了半辈子,除了邹贵妃得意时,她稍稍有些气恼,可妃妾终究是妃妾,影响不了她身为皇后的地位,那些蠢笨的皇子一个个的也都比不上她的隽儿。
可今日,她瞧见齐玉璇头上那只凤首玉簪,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一阵烦闷。
宫里伺候的宫人都遣散地远远的,殿中只有皇后和太子母子二人说话。
皇后扶着扶手,靠坐在软榻上,看着眼前跪得笔直的儿子,第一次体会到了儿子忤逆不孝的无力感。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情种?那个齐玉璇有什么好的?不修女德整日抛头露面做那些女儿家不该做的事情,沽名钓誉,哗众取宠,不过是一张脸好看些,怎么,你是想着娶她进东宫后,和你一道批折子处理国事吗?”
齐隽听母后如此贬低诋毁心仪之人,眉心狠狠一拧。
“母后,您可以怪儿臣,但请您不要折辱长乐,她做的那些您看来是抛头露面的事情,都是为了齐国,为了百姓,并非您所说的沽名钓誉。”
皇后见不得她含辛茹苦养地一表人才,身为储君无可挑剔的儿子在她面前如此维护旁人,语气更是不满到了极点:
“哼,你不必为她开脱,你知道母后反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齐隽重复了一遍自己已经说过的话:
“母后,儿臣与长乐只是名义上的表兄妹,且根本没有血缘羁绊,不会影响子嗣。”
皇后恨铁不成钢:“是,现在京中众人皆知,可若太子和太子妃同姓同宗,知道的是说你们并非血亲,不知道的那些远在万里之外的百姓,只会以为你们是亲兄妹,乱了纲常!还是说届时以讹传讹,你再打算派人去一个一个解释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为何自古以来同姓不能通婚,你有没有想过?但凡你身为储君开了这个先例,往后多少百姓都会因为你,因为你们,认为即便同宗同姓也不会妨碍子嗣胡乱通婚,而致使生民凋敝。”
“更别说那些史官言官的笔,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写的是史实真相,看不见的地方肆意歪曲,以满足那些看客的猎奇之心,你又如何防得过来?”
皇后说着起了身,双手紧紧搭在了齐隽的肩头,“我的儿啊,你本该是肩负着整个齐国的一代明君,当真要将自己这万世英明,尽毁于一个妻子的手上吗?”
她字字掏心,几乎要将自己的所有苦衷都告诉儿子。
“退一万步说,你若是当真喜欢得不行,待你来日登基,悄悄给人改了名字接进宫里就是了,能侍奉你,谅她也不敢不乐意,但是你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绝对不能是她!”
皇后如此说完,仔细看向儿子精致无双的脸。
可她只看见了平静幽深的漠然。
“母后,可儿臣不愿。”
“您忘了,儿臣不在乎什么世俗眼光,不在乎什么后世英明,若儿臣手中集天下权柄,便只需凝视他人,从不会被他人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