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萧夫人觉得郡主只听您来了,便会高高兴兴地出来迎您?”
陈辽说完,看林卉的表情果然尴尬又难堪,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银子递了回去。
“萧夫人,银子您收好了,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有脸过来了再来。”
林卉凄惶地看向长公主府紧闭的大门,不想就这么离开。
“小兄弟,你帮帮我,帮我传传话,我只是想见郡主一面……”
妇人字字泣血,枯瘦的背脊弯了又弯,几乎要给陈辽跪下,“求求你,若是郡主不想见我我也认了,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陈辽躲开了她的手,像是嫌脏一般掸了掸衣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萧夫人有这闲工夫,还是将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几个孩子身上吧,郡主如今好得很,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爹娘。”
林卉的脸色已经白如金纸,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方折叠得小小的素帕,一层层展开,露出里面精致圆润的长命锁,锁芯里藏着一串生辰八字,正是齐玉璇的。
“是我们对不住她,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你如何骂我我都认了,这长命锁是当年她出生时打的,我一直压在箱底,求你让它物归原主……”
见陈辽不语,林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如今不是什么诰命夫人,甚至连平头百姓都算不上,只能称一句罪臣家属,林家一事后,萧家急着和林家撇清关系,在江南时就闹着要萧肃休了她。
她在萧家的事已了,休了便休了,只是唯一放不下的,还是这个亏欠良多的女儿。
陈辽早就慌忙躲开了。
“你若是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吧,郡主可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他说完,也不管林卉是何表情,交代了门口两位守卫大哥好好当差,自顾去办自己的差事去了。
他还得去一趟萧家呢。
长公主府隔壁第三条巷子,一葛青色细棉布身影匆匆隐入深巷,堪堪躲过了陈辽经过时的目光。
萧珏背靠冰凉的墙角,仰头,抹了一把眼睛。
他看见了母亲跪在长公主府门口,也听见了那一席堪称羞辱的对话。
可他心中却生不起半点的气愤,只有无尽的悲哀和愧疚。
长乐郡主……如今他都只能称呼亲妹妹为长乐郡主了。
“大公子,您为何不去帮帮夫人?夫人就那般跪着,万一跪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萧珏身边的长随提醒他,可萧珏拳头握了松,松了握,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我有什么资格再去阻拦她?”
从前他帮萧玉瑶在父母跟前说过多少好话,还连带着诋毁过多少次妹妹,他自己都数不清,他也是让这个家分崩离析的罪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