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许颜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她笑着跑到他身边的画面，曾经在实验室中，他教她人类的想法、讲故事、带她玩耍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先生暂时关闭了她的数据库，让她得以像个正常的人类一样生活着，也会好奇，也会尝试学习新的东西。
她对他依赖的眼神，她渴望着他夸奖的期待......这一切都是他无数个孤独夜晚的动力，然而，现在，她却站在了他面前，成了一个没有思想，重新归于指令的空壳......
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他的脸颊。
他缓缓转眸看了看叶柔柔，又朝阿诺看去，眸中出现了一丝祈求。
这个男人来救他后，他们在路上说好了，如果发生最坏的情况，请求他一定要挖开自己的心脏，取出那个芯片。
用一个人类的命来换一个挽救数千万亿生命的钥匙。
怎么算都很值。
阿诺与他那悲凉伤痛的眼神对视，一时间表情也有些微妙。
“你想好了？”
他声音闷闷的，询问了一句，随后看向一直跪在身侧的小女孩奉灵。
机器人的事情，他不是很明白。
墨衍杀了自己也不想伤害叶柔柔，这让他心底略有动容，但现在，这个人类想杀了自己，去救这个仿生体。
他不是很明白，仿生人是不会死的，只要数据一直在，它就会一直在。
但是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阿诺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蝴蝶刀，手指轻轻一翻，带着刃的那一边就被他捏在手里，将刀把递向许颜。
叶柔柔见他动作这么迅速，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皱起眉，也觉得十分头痛，难道真的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么？
十二天都现在已经陷入混乱，就算是控制了奉灵，清空了她的指令和数据，也只是让她不再下达新的杀戮命令而已。
许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原本虚弱的，靠叶柔柔扶着的躯体一下朝前，努力伸手够到那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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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刀把的那一瞬间，想都没想便往自己的胸膛刺去！
这里有他悄悄埋下的芯片，也是最后可以赋予奉灵自由的东西，没想到，真的有用上的那一天......
安上这个芯片，奉灵所有关于仿生体的记忆便会消失，以她现在的模样，被兽人收养，当做普通雌性是足够的，芯片里，有他早就安排好的一切......
叶柔柔下意识的想要夺去那锋利的刀刃，但又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这是他的选择，她也没有权利为全天都做选择......
尖锐的锋尖刺破单薄的衣衫，一点红梅在苍白衣物上蔓延开，紧紧颤抖着，却无法再进一步。
一直僵在身侧，与无尽的杀戮指令，还有同类痛苦情绪做抗争的奉灵突然握住了那刀刃。
......
尖刀锋利，割开了她的手，冰凉的血液流出。
许颜心痛的大喊一声：“奉灵！”
他慌乱心疼的看向那小小稚嫩的手，又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一侧的小女孩。
宛若羊脂玉洁白的脸蛋上，划过的泪痕早已风干，那双黑葡萄似的眸子静静的看向许颜。
仿生人会疼，她有疼痛的程序设定，但许颜心疼她，不愿意让她多吃苦，就悄悄更改了疼痛的数值......
现在被刀割开皮肉的感觉，或许就和摔了一跤一样疼。
“阿颜......阿颜不能死，但......奉灵可以。”
小女孩轻声喃喃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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