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外,沾着露水的青石砖硌得膝盖生疼。欧阳御将金丝楠木匣子又往怀里紧了紧,赶路七天七夜,紫色袍子下摆早已结满冰碴,唯有这匣子被体温焐得温热,恍惚间,竟像极了三十年前那个雪夜——襁褓中的他,正是在灵妃的狐裘里取暖才得以存活。
“你要用无双国换什么?”
欧阳御抬头,檐角青铜铃叮咚作响,撞碎了一缕晨光。
凤凌云一袭白衣在风中扬起,恍惚间还是十年前炼器坊大火里,向他伸手的神女模样。
可腰间佩剑上泛着青光的饕餮纹,却又在提醒他,眼前人是凤鸣国的摄政王,是他救命之人的独子,是医治好他眼睛的奇女子的丈夫。
“求陛下为新州赐名。”
话音刚落,他怀里的木匣弹开,一支凤凰金钗振翅飞起,十二根尾羽化作金丝,在空中织就一幅山河图。每处关隘上的火焰纹突突跳动,恰似当年炼器坊地火喷涌的模样。
“这些边防图...”刚下早朝的凤子鹤提着龙袍匆匆赶来,冠冕上的珠串跟着哗啦啦响。
少年天子盯着西北角赤炎关的纹路,惊呼道:“和九皇叔书房暗格里的残卷一模一样!”
凤凌云手里的剑光映出欧阳御锁骨上巴掌大的烧伤。
那是十年前玄甲军与无双皇城大战时,他冲进炼器坊抢救地火核心留下的疤。那时二十岁的他死死抱着鎏金火炉,冲十六岁的凤凌云大喊:“炼器师的血肉就该熔进护国铁甲里!”
也就是那一战,凤凌云一战成名,换来了无双国十年臣服的一纸降书。
“陛下看这新州之名——”欧阳御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到肩胛,火焰纹胎记清晰可见,“从我出生起,炼器坊地火就在我皮肉上烙下了疆域图。”
赤炎关方向突然爆出强光,光影里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十五岁的凤凌云单枪匹马冲入敌阵,玄铁剑卷起雪雾;十四岁的欧阳朔攥着兄长衣角,害怕得直发抖。那时欧阳御跪在城墙上,满脸失落,自己这个刚成年的眼盲皇子,熬了无数个日夜,用手摸索着一点点写的十二卷炼器策论,却被父王一把火烧个精光,自此他对这皇朝便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