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巴黎没有点亮路灯,但整座城市灯火通明。
每一栋大楼的楼顶上都堆满了沙袋,一个个军容不整的机枪手趴在那里。
每一栋建筑里,每一扇窗帘后,都藏着一个又一个的枪手。
大街上拉着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写着。
“临时征兵好,人人都发枪。”
“敢冲锋,敢赴死,抚恤金给儿买车房。”
“巴黎的每一堵墙壁,都是欧洲最后的碉堡!”
乱七八糟的标语挂满了香榭丽舍大道。
这个世界,最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大夏城乡结合部。
在修道院宣战之后,巴黎就封停了所有出境的私人航班与船舶。
逃难至此的法兰西人,只能硬着头皮拿着枪,面对自己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城市里的爆炸声越来越多,莉莉安看见一盏盏灯光中骤然熄灭。
那代表着一个阵地,或者一个避难所的覆灭。
那些能藏在土地下,藏在云层里的孽族已经无限接近巴黎。
这个欧洲最大的国度,从前就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只靠着一些高科技企业维持着法兰西的祖上荣光。
莉莉安慢慢挺直了腰肢,她擦了擦瞄准镜上的雾气,再仔细往下看去。
她看见一群来帮忙的南新罗士兵,正自顾自地进入安全屋,把能带的全搬了个空。
旁边的北俄士兵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两瓶伏特加,喝得一直到航联醉醺醺的,红扑扑的。
也不知道这种状态下,他们的枪口会不会对准自己人。
这些人可能训练了三天,训练了三个小时就踏上了的战场。
这样的人,在今天的巴黎,至少有一千万人这样活着。
这样心惊胆战地活着。
她想着想着,忽然,她感觉铁塔有些许晃动。
或者是风让金属发出共振,或者……
莉莉安低头看向大地。
毫无异样。
但在她忽略的头顶。
一道几乎透明的光影从滚滚浓云中,飘然而至。
在她的头顶毫无征兆地减速。
然后,云端降下几十米高的,用乌云组成的巨爪。
无声无息地瞄准莉莉安的身体。
缓缓扣紧。
就像是上帝的闲情逸致,用乌云做了一台抓娃娃机,戏弄人间。
又像是死神钦点,于子夜,勾魂,夺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