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翻一口气讲完,慢悠悠坐回闭目养神,田豫微笑拱手:“韬光养晦效穆公霸西戎,某与仲翔先生同。”
虞翻以史为鉴连说几个典故,还搬出易经凶挂,不外乎高筑墙,不争霸,吞并胡人部落,胡人是穷可有草场啊,幽州人能吃苦会放牧,现在骑兵越来越多最缺的就是优良草场。
军马确实不能只喂草,但不要忽略粮食也是一种草,对于战马来说草籽也一样是粮食,胡人不耕种战马却优良,就是因为草场茂盛,草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刘珪事先看过魏翱密信,内容和虞翻所讲大差不差,反复提醒不要随意开战,还附了一张乌侯秦水和饶乐水一带的详细地图。哪里有水源,哪里是草场,哪里有荒漠,哪里是部落标注的一清二楚。
魏翱这几年带着一大群武装道士到处跑,以经商传教为名,测绘地图记录风土人情,这张图画的就是后世科尔沁大草原东南一带。
刘珪将地图递给阎柔:“魏伯阳提议筑两座城,一座附近有巨型红色岩石山,谓之赤县神州红峰昭境,有意思。”
“另一座连通辽地,长柄执戈拱卫夏土,确实有意思。”阎柔说完,将信依次传递下去。
“威阔意思是?”齐周作为集团二把手不能不问清楚,你们哥俩儿别左一个有意思右一个有意思,到底什么意思给个明确态度。
外面的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水花脆弱而短暂,刚刚绽放便迅速消逝不见。
一层密密麻麻的泡泡在水花之后泛起,大小不一的泡泡圆润而光滑,它们在雨中跳跃着,滑动着。
刘珪心中那遥不可及的奢望,在现实的冲击下化为乌有,但执着不会消失,只会暂时妥协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如同这些泡泡一样:绵密的泡泡稍纵即逝,转眼又有新的泡泡重新出现。
刘珪既感慨又无奈:“入夏淫雨使人烦躁,罢了,就依仲翔之谋。”
侍从进来递上两张战报,按照约定鲜于辅带少量胡人骑兵南下协助袁绍,袁绍志在必得,不会给幽州人立功的机会,只给分配了侦查游击等闲散任务。
刘放依照领导意思,手拿战报大声朗读起来:“仲礼军报,袁公白马受挫颜良战殒,延津再受挫,文丑战殒。”
再看另一张眉头紧蹙:“偏师韩猛劫西道败绩,后运粮再败,千乘粮车遭焚,现两军于官渡相持不下,这仗怎么打的?”
韩猛是河北名将,论统兵能力比颜良文丑还要强些,河北这些将领一个个出类拔萃,打公孙瓒时表现可不是这样,怎么过了黄河跟换了个人似的败了又败。
“打易侯那是生死战,打曹操是争功劳,各部相互掣肘能赢就怪了。”鲜于银嘲讽一句,他对袁绍意见很大,每当想起刘和被扣在邺城心里就有火。
这话讲的没错,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刘放又拿起第三份战报:“遣左将军出豫州,汇合刘元颖抄掠敌后。”
刚念完底下一片哗然:“啊?!袁青州认可了?!”
“搞什么嘛!左将军过去能有什么作为?”
“刘元颖那边都是杂兵,守城有余攻击不足,能骚扰牵制就很不错了。”
曹操曾经派出王忠攻击刘备,虽然被打败了,交战过程中也侧面证实了刘备军缺粮,曹操下定决心趁着刘备一时困顿亲率大军突袭。
刘备刚从士族手里要了点粮食,集中完还没运到下邳,他是真没想到刚打跑了王忠,曹操前锋骑兵就进入境内。
刘备并不知道曹操亲自来,开始还是有信心的,靠着手里仅剩的一点粮食出城野战,打了两天忽然看到曹操本人军旗出现在战场上。
许昌的主力部队全压到徐州战场,对方兵力太多,己方粮食不够就算打赢一两次也没用,这仗就没法打了。刘备当机立断扭头就跑,带着残兵败将穿越臧霸防区跑到青州,这可把袁谭高兴坏了。
跟随刘备到达青州的军队虽然不多,可幽州部曲、虎贲军、越骑营都是强兵,正好能弥补袁谭青州军战斗力不强的短板。
刘备是袁谭的举主,从达成恩举形式那一刻起,两个人一辈子就算捆绑在一处了,刘备投奔袁谭处安心,对于恩主袁谭用着也放心,可以说俩人是手心手背的关系,何况衣带诏公开之后,刘备的名望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按照汝南袁氏的传统习惯,两个儿子一政一军,将来袁谭会走执政路线做三公,袁尚则继承袁绍的爵位和大将军官位。
胜利后刘备以左将军身份控制京城军队,他百分之百会向着袁谭,这俩人凑一起河北士族就难受了,正好刘馥在淮南苦撑,那就让刘备去帮忙,既能骚扰曹操后方又能弄走这个外来大户,可谓一举两得。
刘备到来不光河北士族难受,袁绍也不舒服,没来由冒出个二号人物,打赢了还有他一份功劳,等于以后朝廷里平白多个强力对手。
当有人提出赶走刘备的建议,袁绍二话没有当即同意,袁谭心里有苦无可奈何,刘备倒无所谓,他还劝袁谭别往心里去。
因为刘备算看出来了,留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还有害处,表现不好袁谭没面子,表现出色袁绍不高兴,没准儿还得拿袁谭撒气。
刘备被撵走,袁谭是最大的受害者,始作俑者是谁清清楚楚,就是冀州这些士族,他心里不生出怨恨就怪了。
“几场挫败不会改变局势,毕竟十万大军。”齐周虽然感觉前景不妙,可十万对五万无论怎么推演最终结果都是袁绍胜利。
“没有姑母的消息吗?”温恢开口询问,刘珪老脸一红也跟着问道:“可有说我妹消息?”
刘放正反两面都看了,摇摇头当真没有,虞翻仔细回想一阵:“听往来客商说,淇园行宫住个侯爵,整日跑马遛狗肆无忌惮。”
“肆无忌惮?”
“啊,肆无忌惮。”虞翻也奇怪,人家都这么说,至于如何肆无忌惮就没人讲的清了,有说养侏儒挖心来吃,有说非法射猎皇家御兽,还有人说穿龙袍坐殿称孤道寡还改了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