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各人各有各人命。”正在空气沉凝之间,他释怀一笑,“今日阿澜便当作没有来归澜居见过我,你走吧。”
“阿澜一直与世无争,他能容得下你的。”季长溪一笑。
季长澜轻轻吐出一口气,抬手握住了季长溪拉住自己的手,“皇兄,你不必如此说,你此前在長季一直对我那般好,我怎么也不会忘恩负义。”
“只要皇兄你能好,长澜便舍命陪君子。”季长澜话落便举起了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季长溪见此,眼中有动容,“阿澜,若事败你尽管摘清自己便好。”
“好了,两位殿下也别叙兄弟情了,活着回到長季自是有的时间叙。”夜扶桑见此轻咳了一声,总让她看一些容易被杀人灭口的事是干嘛?
不过这季长溪也倒是将她的平安卦听进去了,竟大胆到率先找季长澜坦白,倘若季长澜去季长期那儿告他一状,怕是到时尸骨都找不到了。
蛟龙卧渊,非一人可尊,并蒂之花,失一者不存。
季长溪这是把季长澜当做了那朵并蒂花。
“他带了几队商队来却伪装成了护卫使臣的军队。”季长溪道。
“贼子之心,做的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夜扶桑闻言道:“殿下若想安全回到長季,躲着是没用的,你必须得大张旗鼓地回,让長季所有臣民都知道,殿下回来了。”
季长溪淡淡一笑,“自然,我默默无闻时被送来蓝玥,众人恐怕也早已忘了長季还有一位二殿下了,若是躲着,死了也是悄无声息的。”
“皇兄,别这般说。”季长澜道:“皇兄想让长澜做什么?”
“什么都不必做。”季长溪道:“我只是不希望与阿澜为敌,我并不愿手足相残,但有人要取我性命,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待出归澜居时,天色快暮,夜扶桑微微凝眉,凝真在外侯着,“公子,天色晚了,要先外面用晚膳吗?”
“去落云庄。”夜扶桑坐上马车,“过年时,祖母因病没来,有些想她了。”
“如今天色已晚,老夫人恐怕也快睡了。”凝真话虽如此说,却还是继续驾着车向着落云庄去,“不过公子一片拳拳孝心,老夫人看了也会感动的。”
“感动什么,说不定还会恨我。”夜扶桑微微扯唇,“罢了,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马车一骑绝尘到了落云庄,山上的天气还毕竟寒凉,老夫人裹着一身厚重的鹤氅正站在雪风之中,“如今的红梅越发娇艳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行了,除夕夜也不知扶桑在小子过得如何了?”
“老夫人也不必担忧,扶桑公子变了些许。”旁边的春如一笑,“他如今应该不是什么能随便被欺负的人。”
“前两月回去,我是发现了扶桑那小子身上长刺了,如此也好,以前我也总怕扶桑太软弱,我一把老骨头了,护不了他一世,只希望他日后能安生着过日子。”
“老夫人此前对老爷那般不喜,老奴以为是不喜庶出的孩子,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老夫人心中是有大爱的。”春如一笑,“不过如今天色晚了,夜里寒凉,老夫人快进屋去吧,老奴伺候你入寝了。”
“我哪里是不喜庶子。”她闻言轻叹了口气,“你自幼跟在我身边,于天的品性你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他那样急功近利,攀附权贵的模样,我将军府的傲骨也看不上他。”
“扶桑公子此前软弱,老夫人亦然是怜惜的。”春如道。
“那孩子心性单纯,我若不帮着他,他岂能安然活到这般大?”说着,刘氏便起了身,“咳咳……走吧……”
“祖母!祖母!”
远远的,一道嗓音透过雪风穿堂而至,“扶桑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