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沈弗寒提示道,“比如,并蒂莲。”
温嘉月在他怀里蹭了蹭,喃喃道:“可是我现在只想睡觉。”
沈弗寒静默片刻,妥协道:“好,睡吧。”
没过多久,便听到她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独留沈弗寒望着她出神,脑海中天人交战。
到底是不想理他,还是真的困倦了?
睡得这么快,应当是后者。
可是这也证明,他所说的话在她心里没有掀起一分波澜。
她平静地听完,甚至听困了,连句回话也没有。
明明刚成亲的时候,她对他有说不完的话,不仅嘘寒问暖,而且眼里只有他,所说的话也句句关于他。
现在却如此冷漠。
冷漠……沈弗寒微微垂眼,那时候,他似乎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又是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姑娘成亲,所以不太适应。
从小到大,对他嘘寒问暖的外人很多,但是几乎都不纯粹,掺杂着利益,唯有温嘉月不同。
她关心他,便是真的关心他,不求回报。
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对待她,更担心李知澜知道他待她好,伺机报复。
毕竟那时他刚入朝三年,羽翼未丰,不足以与若李知澜抗衡,若暗中动手,他没有万全的把握救她。
所以,就这样日复一日,他对待这个妻子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而她从不抱怨什么,做着温婉贤淑的贤内助,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是,不抱怨,不代表她心里不怨。
已经积攒了两年的怨,现在已经对他这个夫君失望了吗?
所以,就算看到他的改变,依然视若不见,因为他的冷漠形象在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
沈弗寒越想越心惊,连呼吸都带着几分疼。
是他从一开始便错了吗?
已经错了两年,以后还能挽回她的心吗?
沈弗寒平生第一次生出不自信的感觉。
他能笃定自己可以扳倒李知澜为弗非报仇,也笃定自己政绩斐然青史留名,唯独感情一事,他没有自信。
他不知道是否可以挽回温嘉月的心,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爱她。
连这段时日的温柔体贴,也是可笑又拙劣的模仿。
他甚至会想,在他模仿时,温嘉月会不会有一瞬间想起裴怀谨?
但他却在自我厌恶的同时深陷其中,只为让她看到他。
事实证明,假的就是假的,在他模仿时,她会入戏,待他变成自己,她也可以立刻抽身。
只有在她动情时,他才可以听到他想听的话。
至于是不是真心话,他一直都清楚明白。
就像她唤“弗寒哥哥”一样,她从来都不想叫,是他威逼利诱,她不得不从。
沈弗寒看向不远处挂在一起熏香的同色衣裳,月光倾泻在并蒂莲上,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在他眼里,却像盛开到极致的花,即将枯萎凋零。
但是总有一日,会在他的努力下重新焕发生机。
沈弗寒在温嘉月额头上留下轻浅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