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司礼太监、总督团营……”
正德恼道:
“成啦,你想吓死朕?叫他上来就是了。”
葛儿忙放低声音宣旨:
“叫张永上来。”
张永上了凉亭,跪下说:
“奴才张……”
正德不耐烦摆摆手。
张永见正德心神不好,也不敢吭声,爬起来站在魏彬身边。正德问潘干:
“这些事就奏报到此吧,内阁还做过一些什么事?说一些轻松一点的,老是国家大事,听得朕心神不宁。”
潘干堆起笑脸说:
“焦芳让他的儿子焦黄中到京城,上奏要求让他复职。”
“朕仅削他的官,让他在泌阳老家做富家翁,他还不满足吗?”
“他说他在刘瑾倒台前就罢官了,也算是被刘瑾陷害的。他依照这个理由,要求朝廷同意他官复原职。”
“这人脸皮也真够厚的,天下谁不知道,他跟刘瑾是一伙的。朕饶过他,他倒要朕为难吗?”
“李东阳也是这么说的,他说焦芳这么做,是为难万岁爷。”
正德眼睛一亮。
“李东阳有的是办法,这老小子是怎么处理的?”
“李东阳叫吏科给事中驳回焦黄中的奏章,要杨一清覆奏时,请将焦黄中交给刑部审明,再作处理,并将他的这个打算透露出去。”
“李东阳真的将消息透露出去了?”
“李东阳说这叫敲山震虎。杨一清还没有覆奏,焦黄中听到消息,溜得比兔子还快,当天就逃出京了。”
正德哈哈大笑。
“这老小子简直就是流氓嘛,也亏他想得出这样的阴损招数。”
他招呼张永到跟前,问:
“何鉴建议调边兵剿匪,内阁和兵部几个人意见相争,朕还没有听听你的意见,你说说吧。”
“回万岁爷,奴才的想法,也是调边兵剿匪。边军久经战场,彪悍善战。马中锡要战,没有机动兵马;要抚,反贼反复无常。照奴才看来,杨虎和刘六、刘七这次在山东重新勾结,很可能发现自己不够强大,一出山东以外没法立足,所以想在山东养精蓄锐,坚固他们的老巢。他们倘若同意招抚,也只是为歇一口气。京师侧畔,岂能容许这么一个祸胎坐大?”
“你的想法也不无道理。但刘六等人想降,也不全像你说的反复无常,他们也有一些万不得已的原因。”
张永吓了一跳,以为他跟谷大用破坏招抚走漏风声,正德知道有人做小动作。
“奴才的意思,这些人十分藐视官府,为救一个朋友,连万岁爷都敢劫持。这种人既便招抚也不能用。他们在江湖中很有号召力,几个月内拉拢那么多无知黎民反叛,一旦成气候了,后果不堪设想。最好趁他们势力尚在单薄,给予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这道理朕不是不知道。可国家现今四处用兵,开支浩大。贼要歇一口气,国家也要歇一口气。川贼蓝廷玉被巡抚林俊困在汉中,乞求回川听抚,朝廷已然同意。这事也许警惕刘六等人,促使他们真心投降也说不定。朕刚得到马中锡的奏章,他请朝廷决意主抚,倘若三心二意,失信于贼,贼哪能不反复无常呢?朕既许马中锡便宜从事,当然是他拿的主意算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朝三暮四,不仅失信于贼,也失信于大臣。可朝廷做事力求稳妥,也不能冒险,朕的意思仍然是抚剿兼用。马中锡在前方主抚,后方也要做好作战的准备。你既然极力主战,就在这方面多琢磨琢磨,一旦招抚不成,要能做到最快、最有效地剿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