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方言(2 / 2)

高锦娘坐在车上,再次致谢道:“再会——车夫,请先往莱芜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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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废物!!还不快追?!”

但为高锦娘所不知的是,待她走后,那唐仙儿眼看着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这才敢跳起身来,声嘶力竭地对着陈寿怒吼说道:“即便她没有中毒,只要咱们一直紧追不舍,等到她分娩那日,我看她还怎么得意!”

“可她如今得了我的宝刀,加上那刀尖儿上的剧毒,更是如虎添翼,咱们不宜追得太紧!”

陈寿则犹豫说道。顿了一顿,又急忙讨好地安抚她道:“你放心,俗话儿说:‘贼不离老巢’,我听她的口音,官话里带着一股藏不住的文登县海味儿,咱们只需慢慢地向东南方向追去,便不会有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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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无论身后有多少奸人追杀,不管去往何处,我都不惧,亦都无妨。”

高锦娘一路之上,频繁地更换方向和马车,但始终能隐隐察觉到,身后总是有人追踪而至,未曾远离,心中便暗自伤怀道:“可我再有半个来月就要临盆了,越是临近生产,便越无杀敌之力。想是那两名狗男女,便做得如此打算,这才远远跟着,不肯马上动手。为今之计,我只有赶紧回山,让师弟护我生产,方能保全这个孩儿——他虽是待我无情无义,可他自己的孩子,总归不能不管吧?!”

“车夫,烦请您驾车,往寿光县的方向驶去,一路疾驰,莫要停顿。”

高锦娘这么盘算已毕,遂在一处隐蔽的拐角儿之处悄悄下车,付足了车费,吩咐车夫空车去往寿光的方向,引开陈、唐二人,自己则另雇马车,继续回乡。

然而,哪怕屡设迷局,高锦娘依然没能甩掉陈、唐二人,最后只能舍弃马车,拖着笨重的身躯,徒步行走在莱阳县的诸多村庄之间,绕圈儿前行,试图摆脱他们。

斯时已至冬月之末,天气酷寒,风雪交加。幸得高锦娘外有貂裘保暖,内有武功护体,除了担心腹内的孩儿承受不住,不敢使用轻功行走,体力消耗甚大之外,倒也并不十分难捱。

但糟糕的是,雪地里行走,步步都会留下足迹,即便用树枝涂抹也难以完全遮掩,只有在风大、雪急之际,方能免除此虞。是以,二十七日的这天夜里,高锦娘见外面雪暴风高,正是赶路的好时机,便急忙辞别了借宿的农户人家,快速启程。可因摸黑行走,不敢点燃火把照亮,竟不小心走进了一处山林之内,转来转去地,迷失了方向。

“哎呦!”

“仙儿,小心!”

未过多时,高锦娘便在阵阵嘶吼的北风声中,听到了陈、唐二人追踪而至的低声谈话道:“你没摔伤吧??”

“没事,雪地松软,不曾磕碰。别再耽搁了,咱们快追吧,莫要跟丢了!”

“不怕,她再怎么兜圈子,总归也是往登州那边的方向逃窜,丢不了的!”

“原来如此——大约是我的乡音太重,这才让他们窥出了端倪。”

高锦娘心中恍然大悟道。正待往前奔走,却不防腹中一阵疼痛难忍,实在无法举步,不禁暗暗叫苦道:“不妙!别是我连夜赶路,动了胎气,此时就要临盆了吧??”当下唯有勉强提起了一口真气,“嗖”的纵身跃起,躲在了一棵高大的树木之上。

“唉!风雪太大,盖住了这个贼婆娘的足印,不知她现在躲到哪里去了?”

高锦娘刚刚藏到树上,那唐仙儿便在陈寿的搀扶之下追了过来,手举着火把,顿足气恼道:“万一她藏起来先行生产,有了力气,咱们便拿她无可奈何了!”

“应该不会——她至少还得半个多月才生吧?”

陈寿赔笑安慰她道。

“都怪你!我说等她在庙里生产之际,最好拿捏,趁乱取走太岁,万无一失,”

唐仙儿撅嘴嗔怪他道:“偏你贪心不足,想要一石二鸟,非得提前引她下山动手——万一出了岔子,我可是绝不饶你!”

“太岁?!”

高锦娘轻轻按了一下儿自己怀中,包裹着太岁的一只锦囊,方才明白这桩祸事的缘由道:“我说这对狗男女,为何费尽周折,单单要陷害于我,却原来是为了这个!只是,他们是如何得知,我身上有此至宝呢?”

“我那不是担心,这个老孕妇得此宝物,为了延年益寿、青春常驻,会马上炖煮服用,让你心愿成空吗?!”

树下的陈寿,兀自在低声下气地,赔罪说道:“我为了你,足足守在山上半年多,日夜看护,唯恐有失,谁知那夜,就只一个如厕的功夫,便被这个老女人半道儿杀出,生生挖走了!”

“哼,懒驴、懒马屎尿多!”

唐仙儿恨恨说道:“那你当时,为何不追上去,杀了她?!”

“她天天上山练武,我皆都远远地看在眼里,自知远非敌手,哪敢阻拦?”

陈寿苦笑说道:“所以,我才让你说动张煜那个老厌物,设计摆宴下毒,既可取回太岁,顺便也毒死了他,嫁祸给这个悍妇......”

“嘻嘻,可笑那个老家伙,临死还在幻想着子孙满堂,长命百岁呢!”

唐仙儿得意嘻笑道:“他哪儿知道,我怀胎是假,咱们谋他家财、性命是真!”说着,便抬手抚摸了一下儿面颊,遗憾不已道:“哼!若非那个悍妇突然坏事,抢走了太岁,如今我所有的梦想,皆已实现!”

“不,仙儿,哪怕你不服食太岁,也已经是雪肤花貌,艳压群芳了!”

陈寿痴痴地看着她的面容,沉醉说道:“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过去,我陈寿此生,除了你......”

“啪!”

“好了,别再废话连篇了!”

唐仙儿没好声气地抬起手来,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道:“我唐仙儿决不容许自己的花容月貌,被岁月年复一年地摧残殆尽,最终华发如雪,面皱如菊!走,快追!”

“是,仙儿,你慢一点儿!山路崎岖难行,到处沟壑遍布,咱们得小心脚下!”

陈寿活像一条哈巴狗儿似的,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手持着火把,快步走开道。

“不好!看来,我当真是要在这片冰天雪地里,独自生产了!”

高锦娘待他们走远之后,缓慢地爬下树来,但觉腹内有如刀搅,羊水已破,混着血水一起,浸透了棉裙,心中思忖道:“而这场无妄之灾的起因,皆是源自于‘喜’得至宝。可见福祸相依,大幸的背后,必隐大灾——可是,只要我的孩儿能够服下它,我吃再多的苦,也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