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入肉如泥、血不沾刃,无色无味、见血封喉。”
武氏抬手凝望着指间所握,洁白如雪、寒光闪闪的短刃,微微一笑道:“好刀,好毒啊!现在再也没有人,可以妨碍到我和凤儿的安危了——怀仁,你说是吗?”
武怀仁静静地躺在地上,毫无生机,自然也就沉默不语了。
“仁郎,郎君,郎君~!!”
武氏缓缓地坐了下去,无限温柔地,搂抱住他的尸身道:“你怎么不说话呀——咱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了,真好,不是吗?!”
原来,武氏虽然出于理智的权衡,选择先下手为强地杀死了他,可对方毕竟乃是她苦思、苦恋了二十多年的心上人,她的内心,实在无法正视这个事实,只能自欺欺人地陷入了疯狂的虚妄之念当中,假想着武怀仁并没有死去。
“不、不!!”
站在武怀仁背后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血淋淋伤口的李丹凤,同样无法接受面前的所有,崩溃地捂住了双眼,转身而逃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小姐,你怎么了?!”
被她一头撞到的沐云,急忙扶住她道。
“沐云!!”
李丹凤痛哭流涕地拉住了她,才欲倾诉悲伤,忽又一把甩开了她的双手,质疑愤恨道:“走开,你不要碰我!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除了玉郎,你们全都和我师父一样,戴着可怕的面具!”随后,便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向程文玉父子的帐篷而去了。
“面具?!”
沐云不解其意地反问了一句,正待追随在后,忽听身后的武氏,在帐内一声狂呼道:“郎君,郎君!!你怎么了,是谁刺伤了你?!你若是死了,我也决不独活!来人哪,快来人哪!”
“二夫人?!......哎,小姐!——唉!”
沐云左右为难地犹豫了一刹,最终只得咬牙奔入帐内道:“二夫人,你怎么了,谁受伤了?啊——”
———分———割————线———
“谁呀?!”
程家仁在睡梦当中,听闻帐外脚步声响,有人踉跄闯入,便急忙翻身坐起,抄起了床边的少林棍,低声喝问说道。
但那人闯入之后,却并无其它动作,更不理会他的问话,只是呆呆地杵在门口,纹丝不动。
“怎么了,爹爹?”
后知后觉的程文玉,这才揉搓着眼睛爬起身来,点燃了几案上的烛火道。
“啊?!凤妹??”
此际正值盛夏季节,帐内无风,燠闷难当,程文玉父子几乎皆都赤身裸体、不着寸缕,所以当程文玉发现来者居然是李丹凤时,顿时手忙脚乱地用衣物遮挡住了自己和父亲,大吃一惊道:“你、你怎么......?”
“玉郎,你带我走吧!咱们去找我大师兄,一起离开这里!”
李丹凤的两只大眼睛空洞无神,似是看向他,又似是什么都看不见地低声说道。
“走?!”
程文玉慌忙穿上了衣物,走到她身边,赔笑说道:“去哪里呀,是你哥哥那里吗?可是,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
“文玉,你别做梦了,丹凤小姐说得对,咱们,是时候儿离开这里了!”
程家仁突然插话儿说道:“我知道,卫国公私下里许了你日后做他的皇婿,你这些日子都高高兴兴地,沉浸在对这份儿尊崇地位的畅想当中,乐此不疲,但......”
“怎么,你是为了这个,才不肯和我私奔的?!”
李丹凤心碎若死地歪着头看向程文玉,痛极而笑道:“你也在骗我,你也在骗我!!哈哈哈哈哈......”说着,转身便走。
“不是,凤妹,你听我说!”
“好了!”
程文玉大急,正待追上前去,程家仁便不由分说地,用长棍的一端轻轻一点李丹凤的脑后,待其晕厥后,将之扶到程文玉的背上,顺手拿起床头早已准备多时的一只包裹,掀开帐帘儿,警惕地观望了一番四周,这才悄声对他说道:“看她的模样儿,今晚一定经历了不少的打击,而咱们,正好趁此良机,及时脱身——之前我怕你露出破绽,没敢细和你说,那李益的身边,早已被柯芙蓉、孙守正和李忠架空,变成了他们手中的傀儡......”
“不会吧,爹爹?!”
程文玉爱惜地扶正了李丹凤歪斜在自己肩膀上的脸庞,以免她气息不顺,质疑不信道:“国公大人不是还有武大将军的兵力吗?哦,对了,还有龙少侠,他一个人,足可抵千军万马呢!”
“哼,千军万马,他连一个柯芙蓉都打不过!”
程家仁冷笑说道:“今夜,孙守正父子受那柯芙蓉之命,要设宴灌醉武怀仁的全体部下,愿降者留之,不愿降者,一律斩之!此刻,怕是已经尘埃落定了——而龙髯客,也被他们假借丹凤小姐的一封书信,给支到不知哪里去了!咱们今夜再不脱身,明日被收拾的,就是你、我了!”
“啊?!......可是,山下全都是他们的兵马,咱们怎么出得去呢?!”
程文玉惊慌失措道。
“无妨。”
程家仁转身从床下拖出了一条绳索拎在手中,胸有成竹道:“通往大鱼岛外的路途,并非只有那么一条——山后的峭壁之下,应该也有道路可走。万岁山只是一座小山丘,以你的功力,顺绳而下不算难事,届时,我来背负丹凤小姐即可。”
“嗯,果然还是爹爹深谋远虑,心细如发呀!”
程文玉这才松了一口气,惊魂略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