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祭坛中的声音却无情地戳破了他的谎言:“我晓得你做了什么事,因为你弟弟的血正在泥土里向我哀告。”
那声音的主人原本是期望男人揭发、告解自己犯下的罪,但男人的谎言却让祂大失所望。于是祂以话语为男人施加了诅咒:“大地的口替你的双手接下了你兄弟的血,你也必从这地受诅咒。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然而即便是如此,男人依旧未曾悔悟。他恳求祂,如此宣称:“我的刑罚太重,过于我所能承受的。你如今赶逐我离开这地,以致不见你面。我必流离漂荡在地上,凡遇见我的必杀我。”那声音的主人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便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祂告诉男人:“绝不会这样,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但这不是担保,而是更进一步的惩罚。带着这个印记的男人从此成了死神的眼中钉,因为那“七倍的报复”,没有死神愿意带走他的灵魂,他就此失去了永眠的权利。
无法在天国中获得安宁,也无法在地狱里偿还罪孽。男人成了大地上永恒的流浪者、失去了故乡和家园的“挪得人”。
男人犯下的罪,名为“嫉妒”。他嫉妒亚伯的贡品得到了赏识,却从未想过自己在献祭时的心术不正。他为此杀死了亚伯,却从未想过就算如此也得不到属于亚伯的东西。
他名叫“该隐(得到)”,因无法得到而犯了罪,是世上的第一个谋杀者。
而在千年的流浪之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束这一切的机会。
“祂”刻印在该隐身上的印记,是一个恩赐游戏。一个最原始的恩赐游戏,一场“试炼”。在此刻,正如他自己的预料,在飞鸟“神言”性质的恩赐之下,这个主办者权限被强制启动,把拥有死神灵格的“游戏领袖”们强行拖入了游戏之中。
在尼禄的笛声因为被强制拉入游戏而中断的瞬间,苦苦支撑着不愿被尼禄控制的久远飞鸟也终于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而在那之前已经被尼禄控制的众人则因为失去了控制者在原地失神枯立。
另一边,十六夜和威悉还在互相追逐,在建筑物间来回跳跃。
该隐立于原地,张开了双臂朝两位“死神”兴奋地呼喝:“来吧,‘死亡’啊!裁定我的罪恶吧!”
回过神来的佩丝特表情凝重,双手不由自主地向上抬起。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该死!这家伙在给我们下套!”
该隐所身负的这一恩赐游戏,是只能以参赛者——他的胜利告终的。如果无法胜利,那么就永不完结。
这是对他的惩罚,但此刻却成了尼禄和佩丝特的枷锁。
因为想要结束游戏从中脱身,她们就必须给予该隐“死的恩赐”。
也就是,杀死该隐。
尼禄也颤抖着手握住了那代表“死天使萨麦尔”身份的镰刀,牙齿咯咯作响。
游戏开始之后,她就清楚地看到了该隐背后溢散出的浓郁的原罪气息。那是“嫉妒”,他恐怕在嫉妒一切可以得到死亡的生物。就和千年前在祭坛面前一样,这个罪人就算被祂流放了数千年之久,本性却仍然是“恶”,仍然未曾悔改。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死亡”求而不得,以至于要设下这种圈套求死,而不是继续旅行赎罪。
“那么杀死他的话……”
“杀死该隐者,必遭报七倍”,哪怕是死神也不例外。因为“祂”在设计这个恩赐游戏之初,恐怕就没想过要让该隐结束,更别提是在这人未曾悔改的情况下了。如果动手,就是违抗了“祂”的意志,必然会遭到惩罚。
“不止!”
佩丝特低声怒吼。
“这家伙的身上,带着‘不属于他的功绩’!”
佩丝特能够感觉出来,因为那些功绩属于【捕鼠人】,属于【哈梅尔】的半身。
也就是说,按照“展现功绩,抵消血的诅咒”的游戏规则,这家伙其实是在作弊。
“怎么了”
该隐夸张地笑着,苍白的面孔扭曲如厉鬼:“快点,快完成我们的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