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次日的早朝之上,朝堂之上君臣之间越演越烈的争端,便罕见的停了下来。
正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
面对突厥这个给中原汉人带来了无数苦难的敌人,不管是李世民也好,还是各大世家门阀也好,态度都出奇的一致。
利益之争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民族之争刻不容缓。
利益可以共同创造,但突厥人的问题解决不好,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毕竟,突厥人可不会管你是千年世家还是新贵皇族。
在突厥人眼里,他们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唐人!
......
大理寺的牢狱之中,柴令武盘腿坐在桌子上。
静静的听着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的程家老大程怀默,手舞足蹈的讲述着今日早朝之上突厥使者被万夫所指的盛况,以及大唐对突厥的战况。
桌子的另外两面,还分别坐着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的程家老二和老三。
“代公领兵从马邑出发,先进屯恶阳岭,后乘夜袭占襄城。”
“颉利未料到大军突至,慌忙将牙帐撤至碛口。代公又派人离间其部众,引得颉利的心腹大将康苏密挟伪帝杨政道至定襄投降。”
“啧~代公真真是用兵如神,堂堂一代草原大可汗,四年前也是个猛人,现在却被代公追得像狗一样,啧......”
程怀默说着,眼中满是对李静的崇拜,不时的啧啧出声,引得一旁的二程和三程蹙眉不已。
“啧~大兄,你说战事就说战事,能不能不要老是啧啊,啧......真难听!”二程程怀亮不满的啧了一声,顿时引得在场三人对他怒目而视。
程怀默恶狠狠地瞪着他,怒声呵斥:“爱听听,不听滚,你啧个屁!”
程怀亮脸皮一抽,又想啧,但桌子上的柴令武快他们一步,啧啧出声道:“啧,你们能不能别吵,先把正事说完,啧~等着听呢。”
程家三兄弟整齐的皱起了眉头,三张丑脸几乎一模一样。
三程程怀弼小脸拧巴成团:“啧,你们都在啧啥啊,还能不能好好讲了?”
程怀弼话音落下,便立即迎上了三双愤怒的眼睛。
他张了张嘴:“啧~”
“啧你个头啊!”柴令武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在他后脑上上。
目睹他脸色变得幽怨起来之后,心情顿时舒坦得像是如饮琼浆。
原来抽别人后脑勺这么爽的吗?
难怪!
看来不能随便抽别人后脑勺这一条,以后不能写进宪法里了,不然他以后还怎么抽别人?
程怀默蹙眉道:“行了,都不许啧了,我继续说,你们好好听着!”
三人默契点头,同时朝程怀默投去一个期待的目光。
程怀默清清嗓子,接着说道:“颉利见康苏密投降代公,便继续引兵朝阴山退去,逃至浑河边时与霍公......嗯......就是你耶耶麾下的金河军打了一场。”
柴令武翻着白眼道:“我知道那是我耶耶,你不必特意解释,继续说!”
程怀默微微颔首:“颉利败于你耶耶之手,仓惶退到白道,又在白道遭到兵出云中的英国公率领的通漠军截击,颉利再次大败,只得仓惶逃到铁山。在铁山收拢残部数万之后,颉利即派执失思力为特使,到长安向陛下谢罪请降。”
“啧~”
听得程怀默说完大唐与东突厥打到现在的全部战斗过程,三人顿时齐齐啧了一声。
程怀亮感慨道:“还是代公厉害,几个月就把突厥打得投降了,说起来,耶耶在这场战争里面,好像没啥存在感啊。”
“此战,耶耶是幽州都督,恒安道行军总管卫孝杰的副手,又不像柴伯伯一样独领一军,再说了,突厥人是向西逃窜,又没朝东边的幽燕方向逃窜,耶耶当然没啥存在感。”
说这话的是程怀默,作为家中长子,他的消息渠道要比两个弟弟灵敏许多。
包括今日突厥使节在朝堂之上,不仅带来了颉利的降表,还带了两国大战的全部过程之事,也都只有他知道。
因此,他清楚为何自家老爹在这一战中不出彩的原因。
柴令武微微皱起眉头,没跟他们在谁家老爹的功劳更大一事上多加争论。
沉吟一瞬,他朝程怀默问道:“如你所言,今日在朝堂之上,陛下不仅同意了突厥人的请降,还打算派出使节去抚慰突厥各部,难道陛下就没怀疑过突厥人是诈降吗?”
“诈啥降啊诈,我大唐十几万大军还在草原上围追堵截呢,颉利哪来的胆子诈降?”程怀默满脸不以为意的回答了柴令武的问题。
在他看来,突厥现在根本就没有诈降的资格,都快被干死了,还诈降,当大唐十几万大军是摆设啊?
听着程怀默不以为意的语气,柴令武眉头皱得更紧,眼中沉思之色也更浓。
不过,他知道程怀默的脾气,更知道他是个没脑子的,倒也没再继续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