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目送裴行俭走远，柴令武与李承乾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裴行俭顿住脚步，诧异的转头看去，却见柴令武和李承乾正在处理羊羔。
迎上他诧异的目光，柴令武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事吗？”
裴行俭摇摇头，有些不明所以的收回目光，转身继续朝书院走去。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声传来，裴行俭迅速回头，却见李承乾正在烧炭，柴令武正在给剥了皮的羔羊按摩。
李承乾问道：“小师侄还有话说？”
“没......没有！”
裴行俭耳朵烧得荒，逃似的朝书院大门奔去。
“哈哈哈哈~”
李承乾和柴令武笑得肚子痛，李承乾更是笑得浑身都没力气，像是一条咸鱼一般软软的瘫倒下去。
柴令武乐不可支，乐得直拍大腿。
两人的大笑声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躲在书院大门背后偷看的裴行俭都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该死的，连小孩子的算计，你们就笑吧，尽情的笑吧，我看你们能笑多久，收我为弟子，希望你们有这个福气，不把你县公府搅得天翻地覆，难消我心头之恨！”
裴行俭恨得牙痒痒，小小的拳头攥紧，咬牙切齿的样子，很有威慑力。
当然，这是他自己认为的。
暗暗给自己打完气，他气冲冲的冲进书院，寻到裴定高，开始大倒苦水。
书院外，柴令武与李承乾收敛了喜悦之情，继续开始烤羊肉。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饿得很快，方才吃下去的食物，早就在方才的打闹中消失殆尽。
李承乾码着钢炭，终于有机会问出藏在心底很久的疑惑。
他不解道：“二表兄，我承认那孩子确实优秀，可也没优秀到你非要用尽手段将他收归门下的地步吧，你老实告诉我，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
另外，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世界的大地有多宽，四海有多广的，你说的那些数据，有什么东西来支撑吗？
还有就是.......你以前最多就是性子混账，为什么现在突然变得神秘起来了，你那些学识，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李承乾一连三问，柴令武架羊的手不由一顿。
李承乾继续嘟囔：“我总觉得，你身上有大秘密，要不是咱俩一起长大，我能确定你就是我二表兄，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邪祟上身了。”
柴令武陷入沉默，李承乾问这些问题，老实说，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曾经也设想过，若是有人问起来，他该怎么给自己编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可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人一旦说了一个谎言，就需要编造无数个谎言来补齐那一个谎言。
他不想活得那么累，更不想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之中。
可真要他和李世民或者李承乾坦白他穿越者的身份，他又没那个胆子。
他不确定，李世民在知道他穿越者的身份之后，还会不会将他当成外甥来疼爱。
也不确定，李承乾是否还会继续把他当兄弟。
甚至，他都不能确定，李世民会不会把他当成什么妖孽，找传说中的李淳风和袁天罡来收了他。
所以，他只能沉默。
李承乾迟迟没有等到柴令武的答案，不由得诧异的抬起头：“怎么了，这些问题，不能回答吗？”
柴令武摇摇头，表示否认。
李承乾咧嘴一笑，追问道：“那你倒是说啊。”
柴令武仍是摇头，不发一语。
李承乾诧异的上下打量柴令武一番，眼中浮现一抹思索。
半晌后，他摇头：“孤明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包括孤自己，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你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不是不愿，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柴令武终于开口了，他叹口气，指着自己的脑子，黯然道：“我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但这些东西，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李承乾眸子里闪过愕然之色。
柴令武叹气道：“不知道承乾你信不信大梦千年，但我脑子里，的的确确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承乾若有所思，旋即微微颔首：“我听闻古有仙人灌顶之法，能将一些凡人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强行灌入凡人脑海之中，你莫不是还有仙缘这样的奇遇？”
“我也说不清楚，但大概率和仙人无关，总之，你就当是我生而知之吧。”柴令武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准备用一句生而知之糊弄过去。
穿越这种事情，他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倒是知道相对论里面有时间膨胀效应的理论和时空弯曲的概念。
但理论归理论，他反正是没见过除他之外的穿越者。
李承乾听出柴令武的言外之意，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秘密这种东西，说出来就不叫秘密了。
他早晚是要当帝王的，若是连臣子的隐私都容不下，他也当不好这个皇帝。
两人沉默下来，开始烤羊肉。
羊肉正好熟，裴行俭也正好从书院出来。
他的兴致不算高，默默的走到柴令武身旁，一言不发的坐到草垛上。
柴令武诧异道：“怎么，被你祖父骂了？”
“没有！”
裴行俭摇头，有些心不在焉。
主要是他无法接受祖父说的他拜柴令武为师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这要是还不算坏事，那什么才是坏事？
而且这位老师，分明就是个疯子，他疯也就罢了，关键他还没风度，连小孩子都骗，都算计，简直不是个东西。
一想到自己的余生就要和这样的疯子绑定，他就觉得前途渺茫没有希望。
直到......一条喷香的大羊腿出现在他面前，浓烈的肉香味传进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柴令武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一脸奸诈道：“想吃吗，叫我一声老师，我就给你！”
裴行俭怒哼一声，很有骨气的将小脑袋扭朝一边。
没奈何烤羊肉的香味实在诱人，而他扭头的方向正对李承乾，李承乾手里也有一条羊腿。
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诱惑，声若蚊蝇道：“老师！”
“诶！”
柴令武如饮琼浆，只觉得人生都充满了希望。
裴行俭啊，将来的大唐战神，总算入了他门下。
不枉他和李承乾拳拳到肉的干了一架，真值得啊！
想到这里，他顿时笑眯眯的将羊腿塞进裴行俭手里：“吃吧，不够还有。”
望着手上热气腾腾的羊腿，裴行俭有些难为情。
他的骨气，好像有些廉价。
这怎么可以?
嗯......不对！
他是个有骨气的人。
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迷惑柴令武。
对，就是这样！
自我安慰一句，裴行俭果断抱着羊腿往嘴里塞。
一口滋味美妙的羊肉下肚，他顿时眼睛一亮，然后便是眼睛一亮又一亮。
“为什么你烤的羊肉味道这么香，和我以前吃的味道都不一样？”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柴令武问道。
柴令武笑吟吟地出声道：“因为这是我烤的，放心，你跟了我，以后能尝到的美食只会更多，烤全羊，只不过是为师手里最拿不出手的一道菜罢了。”
一听见美食二字，裴行俭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吗？”
柴令武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当然，红烧肉你肯定没吃过吧？”
“红烧肉？”裴行俭一脸懵逼。
李承乾迫不及待的凑过来问道：“什么是红烧肉，怎么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柴令武咧嘴一笑：“那我猜黄焖羊肉鸡公煲，油焖大虾，海底捞你们肯定也没吃过，哦......还有糖醋排骨，酸辣排骨，驴肉火烧，孜然牛肉，芦笋炒肉，樱桃肉，香酥肉，锅包肉......”
听着柴令武嘴里报出一道道菜名，裴行俭与李承乾不由齐齐咽了口口水，突然就觉得手上的羊肉都不香了。
裴行俭忽然起身，恶狠狠道：“吃，你说的这些，我都要吃！”
柴令武笑得像是一只狐狸：“吃，等到泾阳书院事毕，回到国公府，我说的这些，你都能吃到。”
“我，还有我，我也要吃。”李承乾举着手，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吃，都有得吃！”
柴令武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给两人画下大饼。
反正府中的厨娘，早就被他调教得差不多了，这些菜也不用他来做。
两人沉浸在柴令武构建出来的美食世界之中，也不再继续废话，三两下将羊肉解决，然后起身运动消食。
柴令武坐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裴行俭上去与将士们攀谈，不时摸摸他们的佩刀，不时研究一下将士们的长枪。
裴行俭，算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有了裴行俭这个弟子，世家的其他东西，他其实已经不是很能看得上眼了。
若非距离太庙献俘的日子还有几天时间，他甚至现在就想带着裴行俭回长安，将自己会的知识一股脑的教给他。
然后再请便宜老爹柴绍，教授他用兵之法，将他培养成真正的全能型人才。
实话实说，穿越这些日子，柴令武虽然一直在过着咸鱼一样的生活。
但他也曾无数次的想过，要将他从后世带来的那些知识发扬光大。
当然，肯定不是他自己去发扬，那太麻烦了，他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精力。
而裴行俭的出现，正好填补了他在这方面的遗憾。
教一个弟子出来，弟子继续教弟子，弟子的弟子再继续教弟子，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好似愚公移山，也不枉他穿越一遭。
当然，最主要还是，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