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奥古斯都心里透明，还想再争一把。
“当然如此，”弗里德里希理解地说道，“目前阶段，您总需要有人来替您分忧解难。”
祂没有再提要求。
鲁恩已成一锅沸水，“弑序亲王”作为这口锅的盖子，也是唯一能够捂住沸水，暂时不让这片土地矛盾爆发的人，总要给些优待。
何况，所谓权术和制衡总不是万能的。
耍弄权术需要大量的经验积累，单纯在书斋里构思阴谋很简单，人们总是习惯按固有思维去推断一些事，常常不自觉代入最理想的环境，给予最宽厚的条件。
哪怕相反，刻意给自己的设想层层加码，那也总是与真正的现实相差甚远。
只有在实践中，规划者们才能够真正认识到，计划能得到的成果往往不那么美丽，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并非人人操纵的秘偶。
作为资深“秘偶大师”，弗里德里希·查拉图深谙此道。
祂微笑，以真心相待。
“我向您保证，我从未欺骗过您。”
“‘审判者’和‘黑皇帝’的空位需要一个主人，而您是现在距离它们最近的，我们没有时间再从头培养了不是？”
“只要您能够顶住来自弗萨克和因蒂斯的压力，等造物主的军队登陆北大陆，‘战争天使’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白银城，圆塔顶部，首席房间内。
科林·伊利亚特将目光投向了与周围对比显得有些发育不良的洛薇雅。
“使徒要开启巨人王庭的大门？”
静默的“黑骑士”睁开双眼，银灰色的头发晕着朦胧的柔光，如有神恩。
“没错。”
那场奇迹之后，包括“黑骑士”在内的“秘祈人”途径非凡者，大多获得了一些新的特质。
他们有的自称听到了主的声音，有的在战斗时可以点燃黑色火焰，有的则通过祈祷就能短暂获得不属于当前层次的更高的力量。
洛薇雅是这些受祝战士之中的佼佼者。
“我们无需参与？”
头发花白，脸上有陈旧疤痕的科林·伊利亚特移动视线，望向了窗外。
“不，我们需要。”洛薇雅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脑袋道，“使徒需要向导，也需要帮助。”
帮助……“银骑士”对此保持怀疑。
探索巨人王庭，打开通往外界大门的事情不是秘密。军团在集结，上万名成熟的非凡者赶向东大陆西岸，万夫团不再是形容词。
但，这只足以吞噬任何一座城市，颠覆任何一个战场，乃至国家战争中也不可小视的力量，在稍后一次小小的冒险中，却是微不足道的。
“我们是向导？”
洛薇雅抬眼，默默颔首，又摇头。
“不，只有我。”
她扫遍另外几位长老，最终定格在韦特·希尔蒙的脸上。
“还有你，科林。”
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科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是韦特·希尔蒙，另一位“银骑士”。
“科林？”韦特大喊道，“为什么是科林，不是首席？”
科林·伊利亚特是白银城里唯一“没有”名字的战士。
他担任首席六十年之久，这座城邦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听着“猎魔者”科林的故事长大的，从他们儿时，认知中就只有首席而无科林。
没人会直呼首席的名字，哪怕首席曾经的、也是仅存的旧友韦特·希尔蒙也是。
强大的战士躲开“黑骑士”平静地视线，他知道了。
“使徒，不，‘宣告天使’命令。”
说着，所有人全部绷紧身体，连呼吸也为之一滞。
蒙在洛薇雅身上的那层光幕愈发纯粹，在骑士头顶闭环，宛如桂冠。
“从今日起，科林·伊利亚特卸任白银城首席一职，由韦特·希尔蒙接任。”
一道道目光看向科林，老“银骑士”唯有平静。
他轻松接受了这突来的改变，缓步走到一堵墙边，取下了悬挂在上的两把直剑，将它们背负到了身后。
他又来到书案前，解开几道限制，取出了一卷锁在水晶匣内的羊皮纸，走了几步，郑重交给了老友。
韦特也走出了情绪，他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点头。
“这是一场试炼。”
洛薇雅仍在说。
“黑骑士”举起右手，张开五指，缓缓下沉，最终停在腰部。
“我会和科林作为向导，帮助使徒打开巨人王庭后的大门。”
“如若辱命……”
后果她没有说。
“如若成功……”
她目视着科林，一字一句。
“科林将成为万夫团的军团长。”
“届时，你可选择是否迎接下一场试炼。”
……
“成为‘荣耀者’？”
克莱恩愣了一秒。
“你是说让白银城的首席晋升天使？”他追问，“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也没资格有意见，但来得及吗？”
刚刚完成仪式的克莱恩很清楚蜕变的困难和痛苦，祂不轻视“银骑士”的意志，长战早已证明这位战士的坚毅，没什么可说的。
祂担心的是：成功概率和时间是否充足。
如果东大陆有支持“战士”途径圣者晋升的条件，那数千年怎么就没能卷出一个天使？
难道前面几千年里，就没有能媲美科林·伊利亚特的强者吗？
祂担心，所谓晋升是指打开大门后，在外界晋升。
那时，成功率不再只看科林一人意志，战神的态度也将成为权重天平上重要的一环。
结盟和投机可不意味着一昧的绥靖和妥协。
那可是巨人王奥尔米尔，战神父亲的遗物，战神难道会看着这件对巨人有重要意义的圣物，沦为一个人类上进的垫脚石？
……
“祂？”
阿蒙嗤笑，满是轻蔑，旋即阴冷。
“是啊……”
“祂可是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