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灰蒙蒙的一片。
这天地依旧阴雨连绵。
院中笔挺的老树，已是光秃秃的一片，折断的枝杈随着院中积水淌动……哗哗的雨声掩过了一切动静。
房檐下的青岩，也被连日的阴雨砸出了裂痕。
万籁蛰匿，唯剩下满院风雨，滴滴冰冷自窗扇缝隙扑来。
“我最喜欢下雨，曦儿呢？”
西厢的隔壁。
晓怡懒懒倚在窗边，青丝被寒风掀弄着，美眸望着窗外嘈杂的阴天，如此对身边女子笑语。
“雨天下下棋书书画，亦或在夫君身边看他炼丹，亦或独自推演思索阵法……也适合拥眠。”
听雨眠。
晓怡如此轻语着。
同时自窗外阴雨中，将目光收回，浅笑打量着身边叶姑娘。
看她仿若轻松无比的风情含笑，看她白皙绝美的鹅颈泛起红霞。
“嗯……”
叶曦被盯的更加不自在，轻盈点头应声低语：“只是这场雨太久了，恐怕还得持续月余。”
持续月余啊……那是自然。
晓怡心说山上大阵还在，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也都是雷霆瀑雨了。
她不置可否挑了挑眉，略显几分冷艳又带着调笑：“不是问你喜欢吗？”
“怎么？不想告诉我这个周师姐？”
说着，她便将这名动中州的月莲圣女，轻松揽入了怀中逗弄，美眸含笑似又审视……
纤手抹过她微微滚烫的紧致鹅颈……
“你脸红什么？”
我——
！？
女子弯弯的睫毛轻颤，被晓怡揽着柳腰一起看雨，此刻更显几分窘迫无措。
若是让她面对赵师兄还好，不过是如初识那般轻松携游……
亦或某一刻冲动下，热烈将自己抛开，任由赵师兄左右着她，陪着她。
哪怕是面对红柠，也都能风情自若，若红柠私语调戏她，她也可佯作骚媚，浅笑随意反讥。
可……面对王姝月，面对周晓怡。
她如今却是全然感受不到任何轻松，只觉得像是山岳一般压着头颅，使人窒息无措而又心悸忐忑。
“我也喜欢下雨……安静些听着最好。”
女子嗓音细腻，有些清甜，呼吸着狭缝中扑来的冷冽，似是自己也能平静镇定不少。
此刻思索少许，轻语又道：“听……你这么说，当真觉得雨天美的微妙，有些享受。”
面前被木枷卡死的窗扇轻颤晃动。
湿润的寒风中，像是裹挟着世间一切新鲜清冽，使得这位后来的姑娘，像是求诉解药般，想要贪婪呼吸。
……晓怡也在呼吸。
不过俨然比叶曦更享受窗外的阴雨。
她浅笑盈盈，随意理弄着怀中姑娘，被寒风掀起的青丝道：“可清欢不喜欢。”
“嗯？”
叶曦一时不明所以，错愕笑哼一声疑惑。
只听晓怡略显慵懒随意的闲话。
“顾清欢，不喜欢阴雨天。”
“她喜欢下雪。”
“尤其是冰雪封疆，周遭安静中带着些许微弱动静，风轻一些……烈一些……她都无所谓。”
清欢不喜欢下雨天，虽然清欢不说。
但家里谁又不清楚她呢？
“你呢？”
晓怡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问起了家中这后来的小妾。
这不免使得叶曦茫然。
猜测晓怡是不是有什么言外之意……可思来想去，却也只是一起闲话。
她贝齿轻轻咬唇，盯着窗外积水荡起的涟漪，思衬点了点头：“我也喜欢……雪天。”
“在寻瑶峰修行的时候，有时大雪……便会独自待在峰顶，看璎珞涧里的寿玉台出神……”
你也喜欢雪天啊？
晓怡不置可否的轻轻颔首，转而又道：“柠儿喜欢秋天。”
这次。
不待叶曦应声，晓怡紧接着又道：“她也喜欢……夏天。”
“还喜欢调制香露，很喜欢。”
“喜欢打扮，喜欢吵闹。”
“她也不休息睡觉，最喜欢秋日夏日的清早，或是微暖或是微凉，一夜修行后，起身打扮一番，就开始胡闹。”
叶曦听着神情微动，似能想象出以往很长的岁月里，红柠平日里都在干什么。
却听晓怡轻语不止，像是分享。
“柠儿喜欢夫君。”
“也喜欢夜不归宿。”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跟着好友姐妹出去，亦或男男女女去参宴，好几天见不到人。”
“最喜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私下里与夫君吵闹放荡，或是恬静温馨……”
晓怡这次，一股脑讲了柠妹很多喜好。
继而带着美眸隐现玩味，又有些挑衅似的盯上叶曦；“——你呢？”
叶曦：……
我……我不知道。
她属实是被晓怡给问懵了。
一时当真无言以对，思绪杂乱有些难明。
房间中，陷入了短暂而诡异的安静。
……
与此同时。
风雨中院落清冷，隐约夹杂的媚吟与喘息平复。
就在隔壁……
一男一女紧拥着，躺倒在冰冷的地砖上温存。
赵庆显得有些狼狈，披散的发丝间，有修长纤美的素手穿过，紧紧拥着他的头颅。
司禾也同样颜色嫣红，鼻息绵密微烫，酥软朱唇上沾着自己凌乱的白发，慵艳姿情极为轻熟诱人。
她微微侧目，也像是居高临下，美艳眸子审视男子。
继而相视一笑。
赵庆随意扬了扬眉似是挑衅，却又贴心伸展臂膀，好让女子枕在自己肩上。
司禾自是享受搭上胸膛。
眼神与赵庆灼热而又轻挑的眸子交错间，随意媚喘着轻语：“叫人？”
“我去，你去？”
赵庆狠狠掐了一把纤腰，言辞鄙夷带着奚落：“你魅魔啊？”
司禾不置可否的轻哼。
嗓音微冷高贵，而又带着诱人的磁性：“你才是吧？”
“清欢，叶曦，晓怡，叫哪个？”
赵庆顿时微微挑眉。
也无需传音传念，直言懒散着：“你这次序，按什么排的？”
司禾：“按咱们想要谁过来一起啊……你傻逼？”
赵庆：？
“按玩法是吧？”
“你特么的才傻逼……叫项沁啊，这个肯定好，咱俩还差点把她打死。”
司禾听了根本不意外，满是认可的哼了一声：“那你叫啊，让我去？”
尼玛……服了。
赵庆心下暗骂，直使得怀中那轻熟美艳的天香行走，当即心念牵扯回怼嘲讽。
同时，他也凝练的神识延伸……融入了窗外风雨。
……
东厢居卧之中。
幽幽琴律回荡，调动灵力有序流转。
楚红柠神情恬静，美眸轻阖着舒缓抚琴。
姝月和清欢，则是双双打坐入定，趁着这些闲时光景，追赶几分修为进境。
可正当此刻。
顾清欢修长的睫毛颤动，却是缓缓睁开了凤眸……
绛唇轻启，不合时宜的浅笑传出，将柠妹的婉转琴律打断。
“主人……叫我去打牌。”
打牌？
斗地主吗？
姝月唇角勾起笑意，眼都不带睁的：“去呀，把你关门外别回来了。”
柠妹则纤手按下丝弦，水眸扑闪满是促狭：“传音只叫了你自己……小心他和娘娘一起欺负你。”
听此言笑，姝月这才睁开了明眸挖苦：“柠儿想去打麻将？”
……
·
风雨院落中，东厢的房门推开。
顾清欢凤眸含笑，纤手挽着水袖，轻盈踏着积水步过……
得见西厢打开的窗扇，那两位女子浅笑狐疑打量自己，不由抿了抿唇莞尔。
此刻也不说话，只笑眸交错一瞬，便迈步而过……去往另一个房间。
却不曾想，晓怡轻松玩味的言辞，顺着风雨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