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酒话供销情 > 第74章 往事如景如戏

第74章 往事如景如戏(2 / 2)

我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忙追问:“啥事儿啊?快讲讲。”

纪万林嘿嘿一笑,狠抽一口香烟说:“这张大肚子,这辈子那桃花就没断过。没老婆的人里,没几个像他那样的,死后指定也是个风流鬼。要说他最走运的时候,还得是在自强村部做饭那阵儿。”

我惊讶道:“在村部做饭能有啥风流事儿?”

纪万林兴致勃勃地讲起来:“八月节分月饼的时候,他在村部竟偷拿了一包月饼。你猜咋着?他一路给相好的送去,那月饼掉地下几块他都不知道!”

我忍不住笑出声:“也太离谱了,为了讨好相好的,连月饼丢了都不管。”

纪万林又吸了口烟,接着说:“还有更离谱的呢!李老三蹲监狱去了,他就赖在人家不走。你知道他干啥了?把人家小姑娘给搞到手了!”

我瞪大了眼睛:“这可太不地道了!他就不怕李老三出来找他麻烦?”

纪万林撇撇嘴,模仿着张大肚子的语气:“他还假装害怕,对人炫耀呢,说‘这李老三出来不得杀了我呀!’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人可真是……” 纪万林也跟着摇头,两人又在老槐树下感慨了好一阵儿张大肚子这些荒唐事。这时候距离张大肚子去世还有几年时间。

正说着,张洪同媳妇从门口路过,她是张大肚子的叔辈嫂子,她胳膊上最近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玉珍喊住她:“嫂子,快进来坐会儿。我哥正写书呢,要把咱屯里的事儿都写进去,你跟他讲讲你被马咬的事儿。”

张洪同媳妇苦笑着走进来,撸起袖子露出那道疤:“这事儿我可忘不了。那天我跟张洪同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匹马,上来就咬我胳膊。我当时都吓蒙了,‘啊’地惨叫一声,洪同赶紧去赶马,一边喊着:‘你这疯马,快松开!’那马才松口跑了。”

我惊讶地问:“当时咋会突然有匹马冲出来咬人呢?”

张洪同媳妇摇摇头:“谁知道呢,后来有人说那马像是发了疯,不过这事儿也太邪乎了。我这胳膊,到现在阴天还隐隐作痛呢。”

等张洪同媳妇走后,玉珍又压低声音跟我说:“还有宝东镇那个老太太,出去放牛被自家牛给顶死了,你还记得不?”

我点点头:“记得,当时可轰动了。”

玉珍一拍大腿:“那家人也是气坏了,直接把老牛活活扒皮了。我听着都心疼,那牛以前多老实啊,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发狂了。那老太太的儿子一边哭一边骂:‘你这该死的牛,咋就害了我妈的命!’那场景,唉……”

聊完这些让人唏嘘的事儿,玉珍话锋一转:“二哥,写书也别老写那些糟心事儿。你还记得许春芳烧的酒不?那味道,啧啧。”

我眼睛一亮:“当然记得,我还在你家喝过呢。当年你家平房上是铁皮盖儿,一下雨就叮叮当当响,屯里人可没少送她烧的酒。”

玉珍笑了起来:“可不是嘛,她那酒是用土方法在家烧的,大锅里煮着粮食,蒸汽腾腾的。那味道醇厚,喝着舒坦。每次喝上那么一小口,一天的劳累都没了。有一回过年,纪万林喝多了,还直嚷嚷:‘这酒,可真是咱屯里的宝贝!’”

给人家当媒人,本来是件积德行善的美事,可大哥却在这件事上栽了个大跟头,落得个灰头土脸,唉声叹气。

大哥给许春芳一个姑娘保媒,男方是我们邻村的。两家条件虽说都不算怎么好,但也都过得去。按照老规矩,双方家长见了面,互换了庚帖,就算是订下了这门亲事。可谁能想到,没过多久,许家这边就提出要退婚。

那男孩听到这个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天就跑到许春芳家里来交涉。许春芳家在我们村也算是有点头脸的人家,大哥作为媒人,自然也被喊了过去。

一进许春芳家院子,就感觉到气氛不对。男孩涨红了脸,大声质问:“这婚怎么说退就退?当初你们家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女孩子坐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倒是许春芳在一旁打起了圆场:“孩子,你先别急,有话好好说。你也知道,这婚姻大事,得双方都乐意才行。”

男孩哪肯罢休,情绪越来越激动:“你们家是不是看我家穷,看不起我?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别答应啊!现在说退就退,让我这脸往哪儿搁?”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上了哭腔。

大哥赶紧出来打圆场:“都别吵了,有话好好说。既然女方家提出退婚,肯定是有原因的,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解决。”

可男孩根本不听劝,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和许春芳家的人争吵了起来。大哥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却又插不上嘴。

这场交涉,最终不欢而散。男孩子临走时,还在街上吵吵嚷嚷:“这事儿没完,你们家必须给我个说法!”引得周围邻居纷纷出来看热闹。大哥站在许春芳家门口,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只能无奈地唉声叹气。看来大哥真不适合做媒人,这事儿办得太糟心了。

许春芳家跟水长林家住东西屋,这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可两家女主人却三天两头地吵架。

起因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你家的鸡跑到我家菜园子里吃了菜,明天我家晾的衣服滴水滴到你家院子里。就这些事儿,两家女主人能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水长林家的女人嘴巴不太厉害,说起话来一句接不上一句,许春芳家的女人嗓门大,说的快,每次吵完架,水长林老婆就趴炕上哭。

两家男主人一开始还会劝劝架,可时间长了,也都懒得管了。每次听到两家女人吵架,就各自躲进屋里,眼不见为净。

后来,两家矛盾越来越深,两个男主人一通气儿,决定在屋里建起“防火墙”。说是防火墙,其实就是一道简易的隔断,用木板和砖头搭起来的,把两家的屋子从中间隔开。这道墙一建起来,两家的关系就彻底僵了,平时连话都不说一句。

水长林后来搬回老家去了,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他走后,家里又出了事儿。

水长林的儿媳妇是个厉害角色,和老婆婆相处不来,三天两头地吵架。有一次,两人吵得特别凶,儿媳妇说了些难听的话,婆婆一时想不开,竟喝药自杀了。

等水长林得到消息赶回来时,老伴儿已经没了气息。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和老伴儿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件事儿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为水长林感到惋惜,也对他儿媳妇的行为表示不满。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经过这两件事儿,我越发觉得,村民的生活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而我大哥,经过这次保媒的事儿,估计也不会再轻易给人当媒人了吧。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我和玉珍出去一看,原来是邻居家父子因为点小事吵了起来。那家父亲涨红了脸,大声吼道:“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他儿子也不甘示弱:“我咋就不懂事了,你就知道说我!”玉珍看着这场景,又感慨道:“二哥,你把这些事儿都写进书里,让大伙都能记住咱屯里的过去,不管是好的坏的,都是咱生活的一部分呐。”

回到屋里,我坐在桌前,思绪万千。生活有悲剧,也有像许春芳家酒这样温暖的存在。我拿起笔,开始把这些故事一个字一个字地写进书里,希望多年以后,这些故事还能被人记起 。

八十年代老队长就去世了,屯子里像被一层阴霾笼罩着。他是个好人,在这屯子里奉献了一辈子,对谁家都热心肠,可谁能想到,他这一辈子也有不少糟心事儿,尤其是那两段让人唏嘘的婚姻故事,成了他心里去不掉的疤。

七十年代那时候,屯子里来了个王寡妇,带着几个孩子来投奔小叔子。王寡妇的大儿子王国树,那可是个干活的好手,在生产队里积极得很,挑水、种地、修农具,啥重活累活都抢着干,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人就想着,这王国树和老队长家的一个女儿挺般配,两家一合计,就订了婚。

本以为是一桩好事,可订婚没几天,王国树却突然反悔了。这消息一传开,屯子里就像炸了锅一样。老队长一家更是气得不行,这不是拿人当猴耍嘛!

生产队的院子里,两家人吵得不可开交。老队长涨红了脸,大声质问道:“国树,你这是啥意思?订婚说反悔就反悔,你把我们家当啥了?”

王国树低着头,嗫嚅着:“叔,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们家,可……可有些事儿我实在没法说。”

老队长的干儿子汤德,一听这话,火冒三丈,冲上前揪住王国树的衣领:“你少在这儿装孬种,有啥事儿你说清楚,别净往我干爹身上泼脏水!”老队长的女儿们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王国树挣扎着,着急地说:“真不是我想这样,有些事儿真的不能说……”话还没说完,汤德一拳就挥了过去,两个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滚得叽里咕噜的,周围人赶忙上前拉架,可谁也劝不住这股子火气。

这事一出,王寡妇就跟儿子一商量,重新搬回辽宁老家去了。

还没过去多久,老队长家又出了一档子事儿。老队长的小儿子和老裴头的女儿订了婚,本也是门当户对的好事,可没过多久,裴家却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我想起结婚后第二年春天的事,那天早晨的阳光像是被筛子滤过,轻柔地洒在自强一队的土路上,给这片熟悉的地方镀上一层暖烘烘的金色。我跨在自行车上,双脚撑地,稳稳停在母亲家小院门口。

我这次从安国公社回来,是因为母亲托人带信,说家里有些要紧物件要我带走。在屋内翻找时,那些陈旧却充满回忆的老物件,每一件都勾出一段往昔岁月。

忙完家中事,我骑着车往安国方向赶。车轮轻快地滚动,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息。刚出村子没多久,我瞧见前方有两个人影,走近一看,认出是老队长的小儿子和老裴头的女儿。他们并肩走着,低声交谈,步伐闲适。

我忙下了自行车,脸上堆起笑,热情地打招呼:“早啊!你们这是去安国?”老队长的小儿子抬眼看了看我,嘴角微微上扬,应了一声,接着说道:“啊,那你先走吧!”

这话一出口,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像突然被人塞了团棉花,噎得难受。从前大家在村里,虽说不上亲密无间,但碰面了也是热络地聊上几句家长里短。如今这简单的回应,却透着生疏和距离,仿佛一道无形的墙,把我和曾经熟悉的乡村人情隔开。

我默默跨上自行车,机械地蹬着踏板,心里五味杂陈。回想干农活的时候,村里哪家有个大事小情,全村人都跟着忙活。农忙时,大伙互帮互助,田间地头满是欢声笑语。老队长家办喜事,全村老少都去凑热闹,可现在,不过是简单的站个蓝柜,却让我觉得如此陌生。

再次回到母亲家时,饭菜已经摆上桌。一家人围坐,我忍不住说起路上的事:“那天早晨我碰到老队长家小儿子,打个招呼就让我先走,感觉怪生分的。”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筷子碰到碗碟的轻微声响。大家都没有表态,母亲只是默默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眼神里似乎藏着些无奈与感慨。

父亲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时代变喽,年轻人想法和咱不一样。”饭在一种别样的氛围中吃完,就像那未被言说的情绪,压在每个人心头。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院子里,映出一片落寞的金黄 ,似乎也在为乡村人情的悄然改变而叹息。

几天后在老队长家里,气氛紧张得能点着火。老队长的女儿们围着老裴头的女儿,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你咋能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呢?这不是出尔反尔嘛!”

老裴头的女儿低着头,小声说:“我……我也是没办法,家里人不同意……”

交涉无果后,老队长的小儿子十分失望,他突然怒火上头,抬手就打了老裴头女儿一下,喊道:“你们家说变就变,当我们家是什么!”这一下,彻底把场面搅乱了,女人们的哭声、叫嚷声混在一起,闹得鸡犬不宁。

这些事儿,在屯子里传了很久,老队长也因此失了颜面,可孩子们的事儿,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每次路过老队长家的旧房子,我总会想起那些过往,想起老队长的好,也想起那些曾经的纷争。屯子里的人也都清楚,老队长这一辈子,不容易。那些婚姻里的纠葛,随着他的离去,也渐渐成了屯子里的一段旧谈,可老队长这个人,大家始终记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