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数着钞票想:“早知道来这儿,何必在网吧熬三个月?”
可好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
有回一个醉汉抓着她手腕不放,非说要“认妹妹”。
叶双求救地看向秋勇,他却躲在角落跟吧台小妹打游戏,压根没抬头。
更恶心的是有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趁她送酒时摸她屁股。
叶双当场尖叫,经理却拉她到一边说:“客人喝多了闹着玩,别这么较真,坏了生意扣你工资。”
秋勇事后还说风凉话:“忍忍就过去了,挣大钱哪有不委屈的?你看那些空姐不也得笑脸迎人?”
叶双气得发抖:“那能一样吗?我这是被耍流氓!”
最过分的某个深夜,一个染蓝头发的社会男非要让叶双陪酒。
叶双拒绝,对方直接把啤酒泼她脸上:“装什么清高?来酒吧干活不就是卖笑的?”
叶双抹着脸上的泡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此刻突然想起叶心溪。
以前她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妈妈总是第一时间过来护着她,现在却只能自己挨着骂、挨着欺负。
她转身就跑,高跟鞋甩飞了一只,光着脚跑回出租屋,躲在被子里哭。
秋勇追回来,满身酒气地骂:“你发什么神经?今晚少挣好几百知道吗?”
叶双猛地坐起来:“你还有脸说!我在那儿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你还是个男人吗?”
秋勇抬手想扇她,看见她通红的眼睛又放下了:“行,你厉害,不想干就滚蛋,别跟着我喝西北风!”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叶双突然清醒了。
她看着秋勇邋遢的样子,想起以前叶心溪每天早上变着花样给她做早餐,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
而眼前这个男人,只会拿她当挣钱工具,受了委屈连句安慰都没有。
她翻出压在箱底的旧手机,相册里全是和妈妈的照片。
照片里有叶心溪围着围裙做早餐的照片,有母女俩一起去游乐场的照片,有叶心溪睡着后被偷拍的照片……
叶双眼泪又下来了,这次不是委屈,是后悔。
她摸着手机键盘,好想打给妈妈说“我错了”。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当初自己狠话放得太绝,现在还有脸回去吗?
窗外飘起小雨,叶双蜷缩在床头。
听见秋勇在沙发上打呼噜,突然觉得这出租屋像个牢笼。
而唯一能救她的,是那个被她骂了无数次“啰嗦”的妈妈。
街角阴影里,司徒半梦啃着烤红薯摇头:“傻丫头,早该看清这人渣了。”
“不过嘛,后悔药得趁热吃,再晾你两天,等你彻底明白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
*
叶双从酒吧辞职后,秋勇彻底摆烂了。
他每天躺沙发上打游戏,薯片渣掉得满床都是,饿了就戳戳叶双:“宝贝,点份麻辣烫呗。”
刚开始叶双还忍着火气用存款点外卖。
可不到半个月,银行卡余额就见底了。
“钱呢?这么快就花没了?”秋勇道。
“确实没了,你一天三包烟,顿顿点二十块的外卖,还好意思问?”
叶双捧了个空泡面盒,心里早凉透了。
这男人根本没打算正经找工作,就等着她出去卖命养他呢。
可她在酒吧被摸被骂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说什么也不想再往火坑里跳了。
秋勇看她软硬不吃,心里着急起来。
没了叶双养着他,他吃什么?
某天夜里,秋勇见叶双睡死过去,便偷偷摸过她手机。
锁屏密码他知道,轻松就将手机打开了。
他冷笑一声,翻出通讯录找到“妈妈”,噼里啪啦打字:“妈妈,我好难过,我想见你。”
后又加了一条消息:“下午三点,明珠公园长廊,不见不散。”
末了,他将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叶双枕头下。
早些时候,他就听叶双说过,叶心溪是有些存款的。
既然叶双这儿弄不到钱,那就去找她老妈要。
第二天叶双醒得晚。
她昨晚睡得还不错,今天打算去找个工作,压根没发现手机里的猫腻。
倒是叶心溪大清早收到短信,手都抖了。
自从女儿跑了,这是头一回收到她的消息。
她连着打了三个电话,全是无人接听。
叶心溪急得饭都没吃,到了约定时间就往明珠公园跑。
午后的长廊晒得人发昏,叶心溪转了两圈没看见女儿,却被秋勇从树后蹦出来拦住去路。
秋勇脸上还贴着叶双挠的疤,嬉皮笑脸地伸手:“阿姨,双儿在我那儿呢,想见她啊,先拿五万块来。”
叶心溪心里一沉,这才明白是陷阱。
可听见“双儿”俩字,她又不禁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吃不好穿不好呗。”
秋勇掏出匕首晃了晃,阳光在刀刃上反光,“您老要是报警啊,我可不敢保证她安全。”
叶心溪盯着那把破刀,突然想起叶双小时候怕黑,每晚都要抱着小熊睡,现在说不定正躲在哪个角落哭呢。
她咬咬牙:“钱在家,我回去拿。”
秋勇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去。
俩人刚进楼道,叶双才打开了手机。
她看着手机上弹出三条未接来电,解锁看见那条秋勇冒充自己发的短信,顿时头皮发麻。
“狗东西!”她低声骂了一句,撒腿就去了明珠公园。
却不料扑了个空,她又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谁知刚到门口就看见自家防盗门半开着,屋里传来一些响声。
“存折在衣柜最上层!”
叶心溪故意抬高嗓门,手却悄悄摸到玄关柜上的青花瓷花瓶。
那是叶双十八岁生日她淘的旧货,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秋勇刚转身扒拉衣柜,她抄起花瓶就砸在他后颈上。
“砰”的一声,瓷片四溅,秋勇血顺着脖子往下淌,怒吼着转身要扑过来。
“妈!”
叶双正好冲进来,看见秋勇举着匕首冲向妈妈。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半梦见是时候出手了,便指尖对着秋勇轻轻一弹,减掉了秋勇百分之八十的武力值。
此时的他,力气跟小孩儿没什么两样。
叶心溪和叶双逮着秋勇一顿揍,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秋勇顶着个肿成猪头的脸从居民楼里跑了出来,却冷不丁的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菜市场的长梯骨碌碌滚下去。
接着,他“咚”的一声撞在水泥地上,当场没了动静。
司徒半梦拍拍手,从兜里掏出索魂瓶,把飘出来的白气收进瓶子里,然后满意离去。
事后,叶双跟叶心溪认了错,母女俩重归于好。
叶双重新回学校补办了复学手续。
她现在每天跟着妈妈早起,吃着热乎的鸡蛋饼听她唠叨“上课别玩手机”,却觉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踏实。
几年后,叶双毕业,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而叶心溪也功成身退,拿着退休金过起了幸福的养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