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将其染成明黄。
自天庭诸神渐失,凡俗众人愈显昏聩懵懂,诸神早归,才可再镇乾坤,重导世人。
姜阿笱收回视线,眼波流转间,似千年经历都沉淀在其中。
断不负陛下圣命,必倾尽全力,遍访六合八荒,寻回众神,使天庭重归往昔之盛。
远处河面泛着粼粼波光,一阵若有若无的二胡声随风飘来,如泣如诉的旋律裹着水汽。
漫过河岸的芦苇丛,直钻进周围人的耳中。
姜阿笱颇有兴趣地掀起眼帘,侧耳凝神。
绕指流水般润泽清透,又似枝头雀鸣般脆亮。
“奚琴之音。”
正在提着耳朵装模作样地欣赏琴声的余贝弛闻言扭头,表情茫然。
“啊?奚……琴?”
姜阿笱脚尖悄然间转了个方向,“那是以前的叫法,现在都叫它二胡。”
“嗐,我就说嘛,这明显的二胡声,河边有个人每天都在那拉二胡,都将近一个月了。”
跟着姜阿笱走到马路边,面前的红灯还要等许久,余贝弛迟疑地回头,无比确认他家不从这里走。
“神仙,我家在那边。”
“我知道,时犹尚早,日色温柔,不妨暂移步履,往那琴音袅袅处。”
最后一波车流呼啸而过,对面的灯瞬间变成绿色。
姜阿笱抬起脚,循声往那将尘世悲欢谱成灵韵的地方而去。
慢下一步的余贝弛无语地看了眼都在归家的人流,深吸一口空气中飘来的饭香,忍不住咽口水。
大中午的还时犹尚早,这神仙是不是本地的?
“咕咕——”
饭香味勾起了他肚皮内的馋虫。
没办法,余贝弛张开嘴大力地嚼着吸入口中的饭香气,急急忙忙地跟上那位突然来了兴致的神仙。
湖畔老榆树的浓荫下,一位少年正垂首抚弦。
手指在琴杆上翻飞,身影与石凳几乎融为一体,被正午的光线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他双目微阖,头颅随节奏轻晃,脚掌在青石板上叩出节拍,全然沉浸于弦上。
少许沿着湖畔归家的游人像姜阿笱一样驻足,却停留不了片刻,很快走人。
许久都没听过乐曲了。
姜阿笱立于栏杆旁,弦中的情绪倾洒入耳,指尖不自觉随着曲调轻叩。
树影在少年肩头摇曳,偶尔漏下的光斑跳跃在琴筒蒙着的蟒皮。
“这少年的二胡技艺很好。”
只可惜他不懂琴,其中感情也只能听出一二。
正捂着肚皮发呆的余贝弛闻言神色一正,虽然听不懂一点,但也跟着点头,脸上同步流露出赞赏之情。
附和道:“我也觉得很好。”
“呵。”
树下的少年不知何时睁开眼,听到余贝弛的话忍不住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你!”
没待余贝弛发作,少年指节发白的右手将马尾弓陡然一收,先前如急雨叩阶的曲子戛然而止。
姜阿笱抬手示意余贝弛不要同人置气,注意到少年手中的动作,颇有兴趣地提起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