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笱用食指抵住手机背板,拇指关节巧妙用力。
若捧着易碎的瓷器。
他将手机放置在腿上,视线缓缓放在前方还在尝试感受天地精微的余贝弛。
双足交叠如莲,脊背挺直似松,眉宇间凝着专注的力道。
这凡人今晚,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姜阿笱眼中的金色符文一闪而过。
在他眼中,余贝弛气息滞涩,额角渗出的细汗透露出他正憋着一股劲。
一股蛮劲。
心神没有凝成一线,如何能在虚空中寻觅那若有似无的天地律动?
这凡人,还需努力。
姜阿笱无声地摇头,继而捧起手机,继续探索此物的用途。
连风掀动衣角时带起的凉意也未能惊扰这份专注。
夏夜将尽时,天穹边缘泛起一抹浅桃色的微光,残星悬垂。
瘫在地板砖上睡得没有正形的余贝弛蜷缩成别扭姿势,衣襟沾着灰尘。
鼾声与渐弱的蟋蟀鸣响交织成最后一段夜曲。
忽然有麻雀的短促啁啾刺破朦胧,紧接着不知道什么鸟在桂花枝头迸出清亮啼鸣。
吵得余贝弛拧着眉头翻了个身。
脸颊紧贴冰凉石面,却躲不开愈来愈密集的声浪。
“吵死了,死鸟……”
余贝弛勉强撑开眼皮时,正瞥见一群麻雀从院子里的桂树上炸开。
昨晚又啥都没感觉到,眼睛闭着闭着就睡着了。
他扭来扭去,准备换一个姿势接着入睡。
正当余贝弛侧身将脸埋进臂弯时,犯困间忽然撞进一潭静水般的目光。
姜阿笱半倚着沙发,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纹丝未动,平淡的双眸倒映着余贝弛僵住的身影。
这猝不及防的对视让空气陡然凝滞。
擦!
吓死个人了。
余贝弛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指甲在地面刮出刺耳的锐响,几乎是弹射般支起上身。
凌乱的发梢还在随着剧烈心跳簌簌颤动:
“呵呵,神仙,早啊,怎么了?”
余贝弛干巴巴的笑道。
晨光从门口斜切而入,将两人之间扬起的细尘照得纤毫毕现。
愈发衬得姜阿笱那双始终未起波澜的眼睛,像深渊里无声张开的漩涡。
余贝弛紧张地咽下口水,脑中的困意顿消。
这个死神仙什么意思?
大早上的这么严肃想要干嘛?
姜阿笱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一个浅淡的川字纹。
他慢慢地将放在大腿上的手机举起,在余贝弛的眼前停驻:
“这个手机……坏掉了。”
说话时,拇指仍固执地悬在电源键上方。
怕余贝弛不信,还重重的按了一下,手机屏幕始终都没有再亮起。
闻言,余贝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右手背于身后,偷偷竖起一根中指。
屁大点事。
“你是不是按关机了?”
余贝弛没好气地从地上爬起,拿过手机长按开机键。
听到余贝弛的话,姜阿笱皱眉摇头:“关鸡……没有,上面没有这个。”
手机上没有看到有关鸡的字眼。
余贝弛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牛头不对马嘴。
见按了开机键许久手机都没反应,他抬起头,看向正认真盯着自己手上动作的姜阿笱。
眼睛忽的眯起:
“你……是不是玩了一晚上的手机?”
姜阿笱轻轻摇头:“这手机有甚好玩?我不过是学习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