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脑子有些不够用的,互相轻声问道:“你马吊打得好,快算算,是不是这么个账”但秦雷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大声下达了命令:“现在以户为单位集结,之后每户推举出自认为可以进宗正府当兵地。报给府里的文书。”
虽然众人对前面地规则似懂非懂,但秦雷的命令却听懂了,便懵懵懂懂的按照每一户集结起来,便有宗正府的官员下来,拿着册子让他们把可以当兵的登记下来。
到了这一步,众宗亲只见着边上人似乎都写了。也只好把自己家里的青壮报上去,稀里糊涂地就被秦雷牵着鼻子走了起来。
秦雷并不得意,因为他知道人一进入人群,智商便会下降至少三成,对所谓的权威也会没道理的盲从。越是大的群体,这种盲从性便越厉害,但当脱离开这个人群,脑子便会清醒过来。怀疑甚至是质疑也就接踵而来。
待那些名单被收集上来,秦雷一指后面的院子,大声道:“现在所有不在名单上的都到院子里去,孤王要单独跟你们说话。”
众人都望向挑头的七公,只见他沉吟片刻,终于高声道:“咱们就听王爷的吧。”说着在十几个老头子地带领下,鱼贯进入了府中。
待人进的差不多了,秦雷命令外面的青壮先原地休息。便转身进了院。
宗正府的前院是一个大教场似的空地。否则还真盛不下这足足两三千老人和孩子,秦雷走到空地中央的平台上,招呼众人坐下说话,自己也坐下笑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我秦氏所有的宝都坐在孤面前了。”
这话给足了众老者面子。坐在那里也渐渐有了笑容。秦雷没进来的时候。这些老家伙已经商量好了,只要王爷敢甩了他们。他们就去紫禁城里找太后老人家告状去,是以一开始脸色都不是很好。
见众老者面色好看些,秦雷温和笑道:“除了孩子们之外,众位最年轻地有多大”
人们互相看看,有人高声道:“俺四十九。”
还有人道:“俺三十九。”紧接着,有不少坐在外围地大声报出年龄,都是三四十岁上下,甚至有三十二岁的。
秦雷微微意外道:“除了孩子们,所有不到五十岁的都站起来,让孤看看。”
一大堆老头半老头中间,站起来二百多人。秦雷一看这些人,心中默然,原来这是些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他不是初来乍到了,知道这个年代没有呼啸飞驰的汽车,没有机器大工业,除了战争,人们残疾地机会并不多,尤其是这些住在中都城地宗亲们。
他肃然起身,沉声问道:“你们可是十七年前”
一个少了截小腿的疤脸汉子,倚在单拐上拱手道:“王爷所言不错,我们这些人都是残废在十七年前地中都城上。”
秦雷站直了身子,右手握拳屈回,郑重的放在自己的左胸上,向这些残疾老军行一个军礼,这些老军也一丝不芶的握拳于胸,严肃的向秦雷还礼。
礼毕,秦雷语气诚恳道:“往大里说,你们都是为国家立过
,在我秦家存亡断续的关键时刻人重新认识秦氏子弟,也为我秦氏赢回了一线生机。”
那些残疾宗亲的神色,本来还有些自卑,但听大宗正如是说,终又变得自豪起来,只听秦雷继续包含深情道:“现在我大秦的局面,黄口小儿皆知,国家并不是我们秦家可以说了算的。”
众人齐齐垂首,大宗正没有骗人,二十年前他们秦氏还可以占据半边朝堂,但二十年后的今天,早朝上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秦守拙那个败类一点都不为我大秦宗亲着想,光想着抱太尉和丞相的大腿去了。
秦雷的语调稍稍提高道:“国家不能补偿你们,皇家来报答你们我秦雷在这里宣布,所有因为中都保卫战致残的宗亲们,享受与子弟兵一般的待遇,直至终生”
二百多残疾老军惊呆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他们总是被人视为累赘、怪物,连孩子们都不愿与他们同住,而且很多人因为残疾。根本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到现在三四十岁了。还是一群老光棍。
而这位一直有些瞧不起宗亲们的年青王爷,第一道命令居然是让他们终生无忧。众老军伏跪于地,呜呜的哭了起来。有了那份丰厚的饷银,他们就不是废人了,儿子们也不会把他们像鞠球一样踢来踢去了吧想到这一连串地好处,他们怎能不激动
秦雷的眼角也有些湿了。
涩声道:“大家快起来,这是你们应得地,谁也不需要谢。”说着向众老军拱手道:“众位请起,孤王还有个不情之请。”
众老军这才爬起来,齐声道:“全凭王爷吩咐。”
秦雷微笑道:“孤王想请诸位不定期的去京山营给外面那些菜鸟们说道说道,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争。”其实秦雷更想让子弟兵们看到这些老军的光荣,激起他们的上进心,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众老军自然无不应允。秦雷便请他们坐下。对边上的一众老者道:“众位老,你们之中很多人是不是也参加过那场战争啊”
老头子们见秦雷方才褒奖那些残疾老军,心中除了欣慰,确实也有些泛酸:大家都打过仗,凭什么我们嘛都没有呢此时听秦雷问起,哪有不纷纷点头地道理。
嘉亲王告诉过秦雷,那场战斗,秦氏一族几乎全员上阵。没有一个逃兵、没有一个懦夫。秦雷本来是不信的。以为是老亲王自卖自夸,但在京山脚下见到那群被放逐的宗亲后,秦雷相信了,他相信秦氏子弟的血脉中有一种神秘的东西,只要唤醒它。就有希望唤醒那支曾经的天下第一军。
所以秦雷也信了这些人。他同样向这些人行了个军礼,同样温言抚慰几句。之后有些汗颜道:“本来应该让众位享有同样的待遇,但大伙也知道,孤王回国不到两年,根基尚浅,实在是无法做到”
众老者沉默的点点头,他们相信这位年青地宗正,甚至没有真正指望过能得到什么,却秦雷悠悠道:“但让大伙拿他们一半的标准还是可以的。”众老者不禁莞尔,笑道:“王爷却会作弄人,就照您说得来。”
秦雷微笑问道:“不觉得委屈吗”
那位七公苍声笑道:“王爷荣禀,我们能全须全尾的从战场上下来,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只要能吃上饭,就已经知足了,怎能跟这些把胳膊腿留在战场上的活计们攀比呢”
“对就是”引来一片附和声,场中的气氛顿时和谐极了,众老者觉得这位王爷太不一样了,就像一团火一样,让人心里暖洋洋的,打心眼里愿意跟他说话、跟他做事。开始时那种对立地感觉,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秦雷付出了什么如果从账面上算,他只是给那二百多宗亲发了双饷罢了,一年也不过多掏四千八百两银子而已。但实际上,秦雷给予了他们最珍贵地尊重和尊严,这才是令这些人老成精的家伙俯首帖耳的地方。
气氛和谐了,秦雷的话自然一句顶十句的管用,但他偏偏不说正题,反而一个劲地询问当年中都保卫战地点点滴滴。忆往昔峥嵘岁月,自然极对众老者的胃口:这个说当日东齐军攻上城头,子弟们打不过,便抱着敌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