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农喟叹一声道:“到现在你们竟还没看明白,可见这招隐藏地有多深啊。”说着捅破窗户纸道:“想想吧诸位。那些人不过是上书保武成王而已,跟他并没有什么瓜葛。为什么要将他们都下了狱,还各衙门都有,不偏不倚呢”
“不是说文丞相杀鸡儆猴,给我们这些首脑看吗”谢志严有些憨厚的问道。
“当然不是。”麴延武老脸一红,这是他当初的说法,但显然是不对的。干咳一声道:“这举动对文丞相并没有丝毫好处,倒是让皇家把几百名官职虽低、资历虽浅,位置却十分紧要的年轻官员转移出去。”
听他说到这,众人无不骇然,沉默半晌才艰难问道:“难道当初就打算把这些人放到夹带里。今天再拿出来使用吗”一听说对方地算计如此之深。众大人不禁毛骨悚然,大热天打起了寒噤。
“难道不是吗”田悯农沉声道:“我这里有一份记录。是昨天亲自去吏部抄回来的,昭武十八年清退的官员中,除了二百名新科进士外,其余地皆是历年的同进士”
在事实面前,所有辩驳都变得苍白无力,众大人只能接受这个可怕地事实老秦家不打算再带他们玩了,人家要另起炉灶重开张,把大秦朝交给那帮子浊官来管”
谢志严霍得站起来,面色苍白道:“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对绝不能”众公卿跟着喊叫起来,一时间人声,险些要将屋顶掀翻一般。所谓士族,得出仕几代才能算。若是他们被直接排除在朝廷之外,没了权力的支撑,那纵使家有千担金银、万顷良田,也不过是新贵们眼里嘴里的肥肉而已
望着这些张皇失措的家伙,田悯农和麴延武相视苦笑,他们终于相信人家说的,士族已经成为堕落无能地代名词。还没怎么着呢,就被吓成这个样子,又让人怎么相信他们,可以与空前强大的皇权相抗衡
“去求求武成王吧”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嗓子,众人如获至宝道:“是呀,他掌着大秦地军队,只要王爷说这事儿不行,那就一准不行”
“做梦去吧。”公输连气极反笑道:“挫败李浑兵变之后,皇帝和武成王爷便有一次深谈,然后才有了陛下那道严查李党的圣旨,你说他们不是一个鼻孔出气”
“你说的不错。”田悯农点点头道:“武成王确实应该是事先知情,且同意了陛下这一决定,毕竟没有军方首肯,这事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下去的。”
“所以说军队不能乱”田爱农两眼一亮,拊掌笑道:“我们想法让军队乱起不就成了吗”
“怎么做”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小田大人。
“都说当兵当兵。吃粮拿饷。”田爱农得意道:“我们想法子把户部和地方的钱粮转运出去,断掉他们的粮饷,不出一个月,准保乱起来”这是他们对抗军方的安身立命之法,屡试不爽,十分的爽。
“怎么办”两位大人对视一眼,麴延武缓缓道:“就这么办吧,但要注意方法,王爷的脾气不好。”
“这我们晓得。”得到大学士的首肯,田爱农更加得意了,呵呵笑道:“我们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到时候也好下台阶,反正只要武成王答应帮我们说和,咱们马上就改正。”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六三五章 太岁头上动土
议定了对策,众大人便开始迅速的行动,庞大的文官集团虽然日薄西山,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当他们全力动员起来,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很可怕的
一切都在平静中暗暗酝酿,顺利的让人想唱歌,似乎连半点风声都没露出来,直到六月二十七这天
再过四天就是朝廷规定的军队发饷日了,通常各地驻军都会在这天,到邻近州府中领取一个月的粮米饷银。
这里是陇右省长宁府,临近驻着征东军的一曲人马,用来维持当地治安。这个大队的军需官叫牛二栓,是裨尉大人第三房小妾的弟弟,是以得了这个肥差。
牛二栓倒还蛮给姐夫争气,天不亮就从军营出发,带着三十辆大车的队伍,还有二百护粮兵,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时分,到了州府衙门所在的长宁府城。
一行人轻车熟路的沿着大道走到县衙,也不进去,直接绕到了后面的库房以往这个时侯,长宁知府早已经准备好粮草银钱,在那里等着了,稍稍清点后,直接装车就是,向来都十分的顺利。
“劳驾这位兄弟。”因为今天有求于人,平日里骄横的军大爷们,难得放低姿态一会,客客气气的跟看库房的衙役道:“月底又到了,我们又来了,不知你们大老爷来了没”
衙役知道这些人不好惹,且自己这边确实理亏。便摊手苦笑道:“回这位军爷,我们大老爷躲起来了。”
“躲起来了”牛二栓好笑道:“难不成他作奸犯科,也被朝廷抓起来了”武成王的明喻已经发遍全军,李党人员只要自首便既往不咎,且严禁各军擅自排查、绝不株连,给官兵们吃了好大一个定心丸。也让他们能有心情看朝廷大佬们的好戏。
“那倒不至于,”衙役摇头道:“上面大人们闹腾的欢实,咱们下边该咋办还是咋办。”
“那是怎么回事”牛二栓奇怪道:“难道你们大人在外面养小老婆地事儿露馅了”
“也不是。唉,跟您实话实说吧。”衙役硬着头皮道:“实在是库里没粮,大人没脸见诸位了。”
“什么”大兵们一听便跳脚道:“这可是军粮军饷。若是耽误了片刻,你们大人就要砍头的”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出过纰漏,怎么这次就出问题了
“不要吵”牛二栓大声喝止手下,走到那衙役面前道:“我来问你,夏税才刚刚入库,怎么可能没有银粮了呢”
“不瞒牛爷说。”衙役小意道:“我们老爷临走前。要我转告您,其实粮食是有的,不过已经被上峰下令提走,转运到省库里去了。”
“为什么”牛二栓也急了,一把揪住那衙役的前襟,气愤道:“老早年传下来的规矩,俺们就是在这领取钱粮,你们现在转走了。让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家里花什么用什么”
“就是就是”一时间群情激愤,眼看就要动手,可见一开始的客客气气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衙役虽然平日里也很横,但那是对草民百姓,碰上更加蛮横地大兵,自然会展露乖顺的一面。只见那衙役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叫起了撞天屈道:“我的军爷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一个小小地差役,能管得了什么”说着侧身让开库门道:“你们可以进去看看。里面除了几只皮包骨头的耗子,还能有什么呢”
牛二栓怀着侥幸进去一看,果然空空如也,回音缭绕,连一粒粮食、一个铜板都没有,不由气急败坏道:“你给我等着,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说完气冲冲地出去道:“弟兄们,你们在这等着,把城里的官绅富户都看住了,我现在就回去禀告咱们大人,绝对轻饶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