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公公请回复皇上。老臣一定会谨遵皇上口喻。”
说罢,他强挤出一丝笑意,从怀里掏出一块西汉古玉,悄悄塞给鱼朝恩道:“鱼公公年轻有为,深得皇上信赖,将来前途无量,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老夫,这块古玉与鱼公公气质相配,正逢其主。”
鱼朝恩却犹豫了一下,他想要吗他想要。可他最终决定不收,一块玉最多不过千贯。但有机会给皇上说起此事,自己拒绝了宰相大人的贿赂。这样留给皇上好印象,却是万贯也买不来的。
“相国太客气了,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块玉相国既然贴身收藏,便可知它对相国大人的重要,咱家能得相国一赞便已心满意足,至于别的,咱家实不能要、不能要”
说完。他推掉李林甫的行贿,便慌慌张张跑了。
李林甫却诧异望着他的背影。不收钱物太监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鱼朝恩他将这个名字默默念了两遍,牢记在脑海里。
打发走鱼朝恩,李林甫神情萧瑟回到内室,他的本意是一箭双雕,借此案废掉太子李清,同时将韦坚、王嗣业等政敌干掉,不料李隆基却放过太子,也放过韦坚、王嗣业等人,却还要自己继续查,这样一来,东宫案就变了味,成为李隆基清洗官场的一把刷子,而他李林甫则又变成一条咬人的狗。
“这头老狐狸啊”
李林甫长长叹了一声,严加查办他又该从何查起。
这时,司笔在门外禀报,王御史来了。
这么快便好了吗
李林甫希望另一件事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安慰,可李清的手腕他知道一点,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看王:怕不顺利。
果然,王:这件事若告诉韦坚,那他的儿子必然会被牵连出来,自己一个考虑不周全,竟忘了世间凡事利弊参半,本来是利大于弊之事,却被李清抓住要害,反而变成了弊大于利,这又是一只小狐狸李林甫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刚才听你说鲜于仲通很快便要进京了吗”
王:“这是李清所说,属下觉得恐怕是他的诈言。”
李林甫却摇了摇头,“我想这恐怕这真的,李清既然知道自己有把柄在外,怎可能不急于将它消除掉,鲜于仲通刚被封为戎州都督,正好借此机会进京”
“依相国意思,那此事就真的算了吗”
“不”
李林甫阴毒笑道:“现在那个鲜于复礼一定在长安县衙消案,你火速去,找一个借口,重打他两百大板,将他杖毙,鲜于仲通进京,他也有苦难言,但却因李清而死,他又岂会跟李清善罢甘休,最后不也一样达到我目的吗”
王:gt
这也是一种高明马屁,要诀不是说了什么,而是他为真心叹服。
李林甫笑而受领,想起杜有邻案,便对他道:“辛苦你跑一趟,通知杨慎矜、吉温他们今天晚上到我府上来吃顿便饭。”
顿一顿,李林甫又道:“还有那杨钊也一起叫来”
待王:每一个人,他下意识提起笔,犹豫一下,还是在名单的最后添上了李清二个字。
他硕大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想到方上去,休想”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东宫案六
是夜,李林甫以幼子过周岁为由,请了部分朝臣到家里小聚,所来皆宰相党骨干,济济一堂,约二、三十人,大堂里吵嚷翻天,乳娘抱了孩子出来抓周,一把抓住个官印,更是惹来一阵阵惊叹声,虎父自然无犬子,李林甫只捋须微笑不已,他见时辰已到,便借口更衣悄然退了下去。
李林甫的内书房里灯光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护卫严密,房内,几个核心人物正聚在一处各自沉思不语,等候李林甫的到来。
他们都是李林甫所信赖的人,有口素心荤、人老色不衰的左相陈希烈;有体形修长俊美、气质倜傥的吏部侍郎杨慎矜;有手段狠辣、不知怜悯为何物的御史中丞王:温。
但今天却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金吾卫参军杨钊,虽然刚才酒桌上无大小,但那是指酒酣耳热之时,而此刻酒已醒席已撤,众人不得不对这个职位虽小却在酒桌上异常活跃、满口阿谀的杨钊另眼相看。
最瞧不起杨钊的莫过于资历深厚的陈希烈,从南诏归来后,此公将养了半月,方才徐徐恢复了雄性功能,又仿佛一只回春的爬虫,又穿游于妻妾教坊之中,对于同为雄性,且不知天高厚便敢来和他套近乎的杨钊,陈希烈还是保持了他的宰相风度,并没有差人将他乱棍打出,而是对他视而不见,偶尔鼻子一哼,无非有个堂妹被宠,裙带之辈,竟敢与老夫称兄道弟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李林甫的长长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众人急忙站起躬身施礼,李林甫笑着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老夫来晚,让各位久等了。”
“相国大人不来,我等就算等上一年又有何妨”
声音尖起,语气慷慨激昂,大有一副我不入狱谁入狱的气势,众人一齐怒目向杨钊望去,此人也忒无耻,无时无刻的阿谀,他自己要等一万年也没人睬他,偏要将众人也拉来垫背,李林甫却微微一笑,拉过杨钊再一次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杨钊杨大人,想必大家在酒桌上都认识了,我在这里再介绍一次,玉真公主的堂兄,前途无量,以后大家多多关照他。”
杨慎矜瞥了杨钊一眼,却嘴一撇冷笑道:“杨参军诙谐活泼,吃饭时已向大家介绍过自己,好酒好赌好色却不好学,官场中必能游刃有余,哪还需我们关照,倒是有玉真公主这个靠山,还得请杨大人将来多关照我们才是。”
众人闻言一起抚掌大笑,“说得极是说得极是”
李林甫见杨钊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便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杨侍郎这样说是没把你当外人,开开玩笑活跃气氛也是不错,等会儿说起正事,恐怕我这书房就得变成寒窟了,各位请坐,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了。”
听到正事二字,众人笑意渐敛,各自寻位坐了,相国以为幼子办周岁为名将大伙儿召来,恐怕事情非同小可,去年也是这时候,长安县令柳升案发后,李林甫以纳妾为名将大家召来,开了一次会,群策群力,最后扳倒了李适之,贬了韩朝宗,还差点将太子逼死,要不是成都李道复出事,如今坐在东宫的,或许就不会是李亨了。而今天再一次聚会,大家都猜到了定是为今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丈人杜有邻案,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东宫案比上次的柳升案要严重得多,只要策略对头,太子李亨被废的可能性极大。
李林甫坐到自己的老旧藤椅上,半闭上眼,沉思了半晌才道:“今天找大家来两件事,一件是杜有邻案,皇上已经表态,放太子一马,但又想借此机会清洗一批官员,所以才命我严加审查,我想既然皇上将此案直接交给我,而不是交给御史台,恐怕他的意思还是想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