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大骇,一把将儿子推开。转身便逃,可惜店堂桌椅密集,他连撞翻几张椅子后,自己也被绊倒在。他闷哼一声,额头被锐利桌角撞破,鲜血长流。
“不要杀他,捉活的”刘骆谷一声大喊,止住两名要拔刀手下,两人上前摁住颜卿。另两人则扑倒了季明,店堂里食客开始都坐着不动,可见人亮了刀子,不由一阵大乱,纷纷向两边逃散,楼梯上李虎枪也收起调笑,惊讶望着发生的一切,他认得刘骆谷。此人曾两次来拜访他的父亲,这是安禄山在长安的代言人。他忽然想起刚才颜卿之言,心中暗暗震惊,“难道他说的造反之人是
李虎枪见刘骆谷在打量四周的情况,急微微向后一闪,借着楼梯的下檐挡住了脸。
刘骆谷没有看见李虎枪,他见四周食客都是些寻常人,又见掌柜已经躲进桌肚里,这才放下心来,他慢慢走到颜卿头边,蹲下来对他冷笑道:“哼颜参军,你以为你是长安人就能逃过我的手心吗识相的,把帐簿交出来,我看在多年同僚份上给大帅说一个情,否则
说到此,刘骆谷阴阴一笑,低头在他耳边道:“将你父子的人头悬在幽州城楼上,看谁还敢背叛大帅”
“呸”颜卿狠狠啐了他一口,扭头不再理他。
刘骆谷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唾沫,恼羞成怒踢了他一脚,喝道:“把他们带走”
“且慢”李虎枪一撑楼梯扶手轻飘飘跃过栏杆落,李虎枪虽然混迹于长安,但他毕竟当过东宫侍卫的首领,又是宁王嫡孙,在大事大非问题上他并不含糊,从刘骆谷与颜卿的对话中,他听出一些端倪,这个颜参军想必是安禄山的手下,掌握了什么谋反证据才被安禄山追杀,此事事关重大,李虎枪虽不想惹事上身,可他又不能作视不管,在两难的境下犹豫了半天,眼看对方要走了,才跳出来制止,他一指颜卿恶狠狠道:“此人欠我五百贯钱,我在此等他家人送钱来,你莫非是他请同伙,想唬弄我一下便将他带走吗”
这时,十几名李虎枪的狐朋狗友从楼上走下,皆站在他身后,冷冷望着刘骆谷。
“你们是梧、目光冷漠,领头的人甚至要比自己高出一头,刘骆谷在长安结交广泛,见过的人何止千千万,只觉李虎枪有些面熟,却想不起他是谁
“你休管我们是谁,我只给你说一句话,将颜家父子留下,你们各自滚蛋”
李虎枪发现刘骆谷并不认识他,他不禁更加胆大,也不屑和他罗嗦,李虎枪一回头使了个眼色,低声命道:“欠债还钱乃天经义,给我将人抢回来。”
十几人一涌而上,连推带攘便将颜卿父子给抢回来,刘骆谷又气又急,什么五百贯分明是干涉此事借口可对方人多势众,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颜卿被人背上了楼,
刘骆谷回头盯着李虎枪看了半天,脑海里拼命搜索此人的资料,忽然他想起了此人是谁,盐铁监令李琳的次子,他冷冷一笑,拱拱手道:“既然你想管安帅之事,那也由得你去,只要你别后悔便是”
刘骆谷一挥手,大吼一声道:“我们走”几个人跑下楼便迅速离开,他要赶回去调集兵马,看能不能把他们堵住,将颜卿父子重新抢回来。
“大哥,这下该怎么办”关,心中都害怕起来,纷纷找借口告辞而去,剩下的几人也是忧心忡忡,皆望着李虎枪发呆,只盼他能拿个主意。
李虎枪望着因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的颜卿,心中着实矛盾,到底是管还是不管若是一般小事他或许就扬长而去,但此事涉及到安禄山谋反,和他李氏江山有紧密关系,自己也身为其中一员,岂能置之度外。
最后他一咬牙,对众人道:“还能怎么样先把他们带到我家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安禄山的时机
年一般也是朝臣们辞旧迎新的日子,了结旧年仇怨、作,以使一年仕途顺利,但安禄山却走了一条相反的路,在新年的第一天,他就棒打杨国忠的三子,并派人去长安的酒楼茶馆大肆张扬,惟恐国人不知,市井百姓本来就对绯闻逸事感兴趣,一时长安城内关于安杨结怨一说满天飞传,有说安禄山愚笨不可及,妒人高升而走偏锋,实为一介莽夫;也有说杨国忠命犯兵灾,竟在升职的一前一后被两大军阀痛殴,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从外貌看,几乎没有人喜欢安禄山,四肢短小、肥硕的身子上顶着个南瓜似的大头,宽大的脸庞上长一双细小的眯缝眼,但是,男人不能看相貌,历史上这位军阀险些推翻了最强大的唐王朝,这绝非偶然。
有人说安禄山善于钻营,将李隆基和杨贵妃哄得开心服帖,才一步步坐大,但这仅仅是一方面,安禄山真正的成功之处,在他善于用人,无论是史思明、崔佑乾还是蔡希德、田乾真、田承嗣、李归仁、孙孝哲等等,这些都是战功赫赫的河北名将,起于毫末,被安禄山慧眼所识,才得以一展才能。
其次,他有两个心腹谋士严庄和高尚,严庄擅长处政,在他的调配下,保障了河北庞大的军马粮草开支及充足的战略物资的准备,而高尚善于谋权,正是他的运筹帷幄使安禄山一次又一次逃脱了边将轮换之忧,一次又一次爬上高位。
今回让安禄山棒打杨晓并广为宣扬,正是高尚的策略,此刻,在安禄山的书房内,这位干瘦的中年文士正给安禄山细细解释他的这一意图。
“使君可知李隆基为何要用杨国忠为相”
“为何”安禄山脱口而出,这也是他一直困惑,他和杨国忠打过几次交道。此人平庸、无德、不学无术。说白了就是一草包,这样的人居然当了大唐的宰相,难道堂堂天朝真无人可用了吗答案当然不是,那些从州县做上来的尚书、侍郎,哪个不是精明能干,甚至他安禄山不也比杨国忠强得多吗
现在高尚既然这样说,必然有其深意,安禄山沉思了一下道:“我以为这不仅仅是裙带关系那么简单,先生以为可对”
“不错。使君能看到这一步,眼光已非常人”
高尚慢慢走到窗前,轻捻山羊须髯叹道:“大唐立国百年,李氏王朝一直就受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