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他们在梨园一起谱曲,他,她起舞,一曲霓裳羽衣曲,梨花惊艳,纷飞落红,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夫郎”
武蕊娘发现李隆基走神了,心中不满,便再一次提醒他,李隆基茫然地望着她,“你在说什么”
武蕊娘悲从中来,圣上竟没有听她说话,她悲声道:“夫郎,臣妾在说,璿儿落在安禄山手上,求陛下救他。”
“安禄山”
一股怒火从心底沛然而生,如果有可能,他会立刻下令将安禄山剁为肉泥,他对安禄山的仇恨已经超过了任何人,安禄山不仅毁了他的帝位,也毁了他做男人的希望。
这时,宦官鱼朝恩飞奔而来,老远便气喘吁吁喊道:“上皇,圣上来了。”
武蕊娘又慌又乱,再一次哀求道:“陛下,臣妾求你了。”
“我知道了,你先扶我去偏殿。”
似乎想起什么事,李隆基忽然又揪住她胳膊,压低声音道:“你不能大意,我的任何饮食器皿都不准他的人碰一下,记住了吗”
“臣妾记住了。”
武蕊娘胆战心惊地将李隆基扶去了偏殿,李隆基刚刚坐下,李豫便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
偏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李隆基像只千年老蝙蝠,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目光阴冷地看着自己的皇孙,这些天,他已经知道了朝中发生的许多事情,尤其安西银元和银角子已经成为大唐正式钱币,大量银元和银角子从西域涌入,已经将开元通宝挤到了角落,这不仅意味着李庆安控制了大唐的钱制,也意味着大量的物资将运往安西,壮大李庆安的实力。
这让李隆基对李豫十分不满,不满他的优柔寡断,不满他的软弱,不满他对李庆安的让步,他已经在后悔当初立李豫为皇太孙的决定。
“上皇,圣上来了。”
鱼朝恩见李隆基没有反应,便忍不住再次提醒他,李隆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中生出一丝警惕,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宦官有点热心过头了。
李豫快步上前跪倒在地,“皇孙叩见太祖上皇,祝太祖上皇身体康健,长寿万岁。”
“起来吧”李隆基冷冷淡淡道。
“谢太祖上皇”
李豫站起身,今天他是有事而来,但见李隆基态度冷淡,他一时有些踌躇了。
这时,武蕊娘在身后轻轻捏按李隆基的双肩,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了一点,李隆基知道她的意思,便问道:“荣王的近况如何”
荣王便是李琬,朔方之乱后,他乘船东逃河东,侥幸逃过了安禄山的封锁,逃到陈留,他原本就兼任河南道观察使,索性就长驻陈留,上书朝廷,他愿继续为河南道观察使。
李豫恭敬地答道:“皇孙以为六皇叔身体多病,不宜劳苦,便没有答应他再任河南道观察使,希望他能进京养病。”
“他听你的话吗”
“回禀太祖上皇,孙儿已经派人去宣旨,现在还没有消息。”
“然后呢”
“然后孙儿又任命卫尉寺卿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赴陈留上任。”
李隆基的脸色略好了一点,便道:“张介然只为一介书生,恐怕不能带兵,我建议换一个人。”
李豫立刻躬身道:“请太祖上皇指示”
李隆基半晌没有吭声,最后不再谈此事,话题便转到了李璿的身上,道:“安庆宗不是在长安为质吗可以拿他去和安禄山交换西凉王,派个得力的人选,这件事要尽快去办。”
“是孙儿知道了。”
或许是还满意李豫的态度,李隆基的脸色又放缓了一点,他见李豫欲言又止,便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李豫便吞吞吐吐道:“最近有渭南县有数百农户来长安告状,说霍国公主的家奴强占了上百顷良田,打伤了几百农户,这些被强占的土地中,包括了七宝山庄的四十顷上田,孙儿已派人调查,情况属实。”
霍国公主是李隆基之姊,是在世最年长的公主,被称为长公主,开元八年与获罪的丈夫裴虚己离婚后,便没有再嫁,颇得李隆基的敬重,一直对她恩赐有加,在关中占有大片良田,李隆基的脸沉了下来,什么家奴,分明就是指霍国公主占田,也就是说,李豫想拿霍国公主开刀。
李隆基本来已经消了的气又冒了起来,冷冷道:“你是当今圣上,要杀谁要抓谁,不就是你的一句话吗有什么必要向我请示,你去吧该杀谁就杀谁,什么公主亲王统统杀个干净的好。”
李豫见祖父动怒了,连忙跪下陈情,“皇祖父息怒,别的都好说,只是这个七宝山庄是皇祖父当年赐给李庆安的田宅,不好妄动。”
李豫不提李庆安还好,提到李庆安,李隆基的怒火再次沛然而起,他一拍桌子道:“他占了安西,还嫌地方小吗你还要给关中的土地给他,你怎么不把大明宫送给他”
李隆基怒火上烧,头一下子又眩晕起来,摇摇欲倒,吓得李豫砰砰磕头,“皇祖父请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武蕊娘连忙扶住李隆基,对李豫道:“圣上,你先去吧好好办你皇祖父交代的事,你皇祖父这边我会照顾。”
李豫无奈,只得起身道:“太祖上皇请保重,孙儿先去了。”
说完,他慢慢退下,旁边的鱼朝恩连忙上前道:“圣上,奴才带你出去。”
他领着李豫向外走去,这时,李隆基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望着鱼朝恩献媚的背影,眼中杀机迸现,他摆摆手,对武蕊娘道:“你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我把高力士请来。”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