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说说看,你怀疑什么”
“卑职怀疑这一连串的瑞兆事件,并不完全是南唐人所为,我觉得有朝廷官员参与了其中。”
“你的怀疑有依据吗”李庆安又问他道。
“有一点点”
胡沛云指着图纸上张秉国的名字道:“我是从这个人名字上得到了启示,他是都水监左使,而昨天高陵县白玉石碑埋藏前夕,有人发现一艘船停泊在距离石碑不远处的中白渠内,停泊了一夜,我留了一名手下专门调查这艘船,今天中午手下回来向我禀报,那艘船是都水监的河渠测量船,我又去调查都水监的测量记录,他们近一个月内并没有派船去中白渠测量什么,所以我就怀疑这艘船是张秉国私自调拨,用于运送白玉石碑,因为是官船,便可以不受任何检查,非常便利,我甚至怀疑千年龟也是这艘船所放,如果我的推断成立,那张秉国就参与了这次制作瑞兆的行动。”
李庆安也感觉胡沛云说得有道理,这次连续六起瑞兆事件非常周密,也非常隐蔽,仅靠南唐自己人恐怕是难以办到,极可能是得到朝廷官员的帮助,如果张秉国也涉案的话,那就绝不是他一人,别的官员也一定涉案,这就等于是出现了一个反对他李庆安的官僚集团。
现在李庆安最关心的是,这个戚珣所联系的官员中最高到了哪个级别,是到工部侍郎李开复为止,还是有更高级别的官员。
这时,胡沛云又道:“大将军,现在杨中意被抓,我担心这个戚珣会得到消息潜逃,我想把他抓捕,不知大将军是否同意。”
李庆安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最好把线再放长一点,不要急着抓捕,你不妨去和杨中意谈一谈,让他替我们做事,另外,那个张秉国倒有必要抓起来问一问,问他是否真的涉案,如果他真涉案,那涉案者就绝不止他一个官员。”
“卑职明白了,只是这个张秉国该怎么抓才会不惊动戚珣。”
李庆安淡淡一笑,“不妨,我自有办法。”
从情报堂出来,李庆安便直接回了家,一家人自然是喜出望外,乐意融融,在家中吃了晚饭,李庆安又陪同儿女们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进书房坐下没多久,妻子明月便端了一杯参茶进来。
她把茶放在桌上,笑问道:“雾娘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李庆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她在太原招募了一千女兵,正忙着操练女兵,一时没有空回来。”
“那我现在该称呼她什么”
明月的眼中透出一种掩饰不住的笑意,“叫她妹妹吗”
李庆安却摇了摇头,“不你应该称呼她为高将军。”
“你们没有”
“没有什么”李庆安笑道
“没什么”
明月岔开了话题,她笑道:“今天上午我召见了胡沛云,结果秦海阳也一起来了,这件事你不会生我气吧”
“为什么召见,是为瑞兆之事吗”李庆安微微笑道。
“是的,这件事影响比较严重,对你的名誉损害很大,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干涉你的事。”
“嗯这件事我已经听胡沛云说过了,应该说你这件事做得对,但有一点,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成为常态。”
李庆安和妻子的谈话也运用了军人的风格,他非常明确地告诉了妻子,这一次她做得对,但不希望妻子因为这一次对,而经常去做,说白了,就是提醒妻子不要过多干预军政之事。
明月默默地点了点头,她能理解丈夫的态度,这不是在责怪自己,而是一种保护,在唐一朝,过多干预政事的后宫大多没有好下场,武则天、韦氏、太平公主等等,中唐以后,朝廷已经很难再容忍妇人干政,何况,明月自己想做的是长孙皇后第二,而不是武则天第二。
李庆安见妻子理解了,他握住她的手笑道:“给我说说孩子们的趣事吧上次檀儿送我一幅画,我很喜欢,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我的眼睛画那么大,像铜铃似的,有点又凶又恶。”
明月抿嘴一笑道:“那是因为有一次他看到了钟馗的画像,他就说我爹爹的眼睛和画中人长得一样,所以上次画你的像,他特地把钟馗的画像翻出来,对照着画。”
“这个臭小子”
李庆安哈哈大笑起来,他摸摸自己的下巴道:“我像钟馗么”
明月也笑了,“夫君当然不像钟馗,钟馗是捉恶鬼,夫君是捉恶人,安禄山、史思明之流,夫君在潞州大败贼军,长安满城欢庆,几千名父老乡亲自发来到我们府门前跪拜,你知道吗那一刻,我们真的很激动,我都忍不住哭了。”
说到这里,明月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了,李庆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在前敌奋勇杀敌,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你和孩子们,我既是为了天下苍生,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我身居高位,更是要谨慎小心,一步走错,不仅是我性命不保,你们也会陷入万复不劫,你知道,我的压力很大。”
明月拾起丈夫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她柔声道:“我知道夫君的压力,我也会尽我的所能,为你减轻身后的负担,教育好孩子们,我也会做到母仪天下,让你以为荣。”
李庆安心中感动,他想起一件事,对妻子道:“过些天,很多安西将领的妻儿都会来长安居住,府宅之类朝廷会安排好,但我希望你能替我去安抚她们,问问她们有什么实际困难,让她们安心在长安定居下来。”
明月点点头,“在安西时,我和她们的关系都很好,你放心吧我会去照顾好她们。”
明月见时间已经不早,便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些把事情处理好,早点休息。”
“那好吧夜里我们再慢慢聊。”
明月听出了丈夫的弦外之音,她羞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