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散人不再说话,房间只余下了愈来愈急促的呻吟喘息,直至最终一声长长的嘶喊──顾颦儿的喘息声透着精疲力竭的味道,最终渐渐低沉下去,显然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伴着一串密密的衣衫磨擦声,阴散人终于开了口,或许是刚刚尽兴的缘故,她话音中带着罕见的慵懒情调。
“韦不凡,你找了个好徒弟呢心机、意志都是上乘之选,血魔一脉再过百年,便要大放光采了,到时候,我们孤苦伶仃的师徒两个,还要仰你们的鼻息过活呢”
血散人冷冷一哼道:“韦不凡独往独来惯了,无须找个徒弟来撑门面倒是你阴美人今日却是奇怪了,怎么会对一个小毛头这么在意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那自然是他值得在意了”阴散人低低一笑,“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修至不动邪心,是因为他基础好、性格合适,但你就没有想过其它的原因吗”
“其它原因”血散人一时沉吟。
阴散人不待他想通,又笑道:“刚刚婉如说得很对,而我再为你补充一点,他保持精关稳固,意志是一个原因,身体却是另一个关键。”
“身体”血散人疑道:“他的身体有什么特异之处”
阴散人缓缓吐出几个字:“孤煞天成,魂体如一。”
远在十余里外的李珣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与之相应的,血散人竟也长长地吸了一口凉气:“元胎道体”
但他旋又自我否决道:“不可能四九天劫之前,这世上修到真一之境的才几个人扳着指头也能数得出来你、我、古道人、七妖,还有宗门里那些老不死的东西。
“就算再加上一些低调的,怎么也不超过二十个这百年间,你有听过哪个家伙死在天劫下了吗”
阴散人无言。
血散人又道:“我知道这小子是孤煞之相,但若说他是什么魂体如一,凭其修炼的进度,还有床上的本事,却还不够分量”
阴散人冷冷地道:“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谁哦,你是说古志玄”血散人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我十年前就发现了,但现在这小子是越长越不像。而且,最重要的是,七十年前我还见过他一面呢以他的手段,除了天劫和钟隐,有谁能动他半根毫毛”
阴散人没有立即回答,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珣这才想起吐出憋在胸口多时的浊气,但身上却忽地一阵虚弱。
魂体如一,元胎道体玉散人
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名词,如同一层层的浓雾,将他罩在其中,根本摸不清方向,但一个近乎直觉的意念却已越发地清晰:“危险”
阴散人打破了沉默:“我仍坚持那个判断,李珣必是元胎道体无疑。而且,就算他不是古志玄的转生,时间再往上推,也有可能毕竟,大轮回转生理论上可持续五千年”
血散人见她如此坚持,也不敢再否认了。阴散人是天下修士中最博学的几人之一,天下少有人能出其右,她的判断,某些情形下,更可说是“真理”。
“如果,他真的是元胎道体”那边传过来了脚步声,显示出血散人有些烦躁,“如果是元胎道体,他妈的阴美人,你到底是什么用意”
阴散人不咸不淡地道:“你的意思是”
“别给我装胡涂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血散人骂了一句,“既然是元胎道体,那还能怎么办只是,这宝贝就只有一件,总不能把他给劈开来用你就出个主意吧”
阴散人笑道:“你不用他当饵了吗要知道,他在明心剑宗可是极吃香的,难道你舍得这几十年下来的种种安排”
“求外不如求内,求人不如求己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血散人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听他的口气,显然还是有些肉痛。
李珣听得心惊肉跳,“饵”
该死,血散人要“灵犀诀”之事,果然有问题
他几乎已经肯定,血散人绝对另有图谋,而且从一开始,他就是将自己当作“弃子”来运用
虽是在心中将血散人骂了千百遍,李珣耳里却是不敢漏过任何一个字。只听阴散人道:“这便好了。至于我的打算你应该明白,如果我真有独吞的心思,绝不会让你知晓。我求的,只是彼此的信任而已”
血散人只是低低一哼,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但就从这里开始,李珣这边本来还清晰无比的声息,忽地混入了大量的杂音,并且很快就归于静寂。李珣猛地跳了起来,连续十几个法诀打出去,却没有半点作用。
他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计算时间,正好是十日的期限到了。
“我他妈的受够了”李珣飞起一脚,将案几踢飞。
紧接着整个房间便如同飓风过境,房中所有的摆设转眼间都被他发泄似的撕个粉碎,直到再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他才摇摇摆摆地走出门去,却被门坎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扶着门框,神智也终于清醒了些。
“现在,我没有办法可是,如果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天”
他紧抿着嘴唇,而木制的门框也被他捏了个粉碎。
“来人”随着他一声招呼,四周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下人侍女,都一窝蜂地跑过来,跪地听训。
只是,出乎这些人意料的,李珣的语气却是出奇地温和,“将里面收拾一下对了,把里面那个小碗给我。”
一个机伶的下人连忙进门去,拿了小碗出来。李珣接过,甚至还道了一声谢,当场将那个可怜的家伙吓瘫在地上,李珣却不再管他,径直走了出去。
第五集 玄珠驱魂 第二章 宝珠
李珣是用赶赴刑场的心情走进皇宫的。
然而,在踏入兰麝院的刹那,他就进入一个难以言喻的状态中;什么紧张、恐惧、愤恨,统统都被排出心外,只留下一个奇妙而玲珑剔透的“感觉”。
李珣暂时无法体会出这“感觉”的妙处,他只是觉得忽然清醒多了,对肌肉的控制也更为顺畅,脸上的表情就像泥人一般,想捏成什么,就捏成什么。
只一个动念间,他脸上就出现惶恐不安的模样来,然后就这么排闼而进,直入中堂。
刚一见着阴散人的脸,他便扬声惨呼道:“师叔救命”
不出所料,这一声喊才出口,另一边就响起一声冷哼,他顺势扭头,脸上便自然地露出惊讶与恐惧并存的神情:“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