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是在西北听到牛力士的消息,特地赶回来,想与此妖分个胜负,没想到却终究是一场空。白白耽搁了在那里的事项,大概过不了几天,就又要离开了。对了,你这小闪灵儿,要在山上停多久”
“小闪灵儿”的称号,是宗门长辈对李珣的昵称,就正是在说他和明玑性子相近。
明玑为了调和气氛,随口一说,开口之后才发觉这个称呼,实在有些不妥,脸上微热。
幸好此时天色已黑,李殉又不敢抬眼看她,这才唬弄过去。
她转移话题,李珣也是如释重负,当下便将对清溟的回应又说了一遍。
明玑闻言,也不免有些心情低落:“这次是不成了,你便代我给师哥上炷香吧嘿嘿,妖凤一流,相互倾轧,机会也快来了,到时,你我一起为你师父报仇”
在这个时候,明玑才又恢复了既往的爽利,李珣自然点头不迭。
不过这句话后,两人想再转移话题,却是力有不逮,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幸好,一道飞剑传书及时送达,给二人解开了这分尴尬。
“商议事项怎么这么急”
明玑收到的这封传书,却是峰下的宗主令谕,大意就是让二代仙师以上所有人,前去未明观商议事情。
李珣在旁笑道:“大概是宗主见今日难得来得这么整齐,故而为之吧。”
这话意自然直指整年在外游荡的某人,明玑又怎会听不出她横了李珣一眼,对这样没大没小的语调,却也不怎么在乎。
以她的脚程,到峰下时,也要一夜之后,时间紧迫,是不容她再耽搁了。
临去前,明玑又似想到了什么,吩咐道:“几年没见碧儿了,代我问声好。让她且不用管什么修行不修行,若是心境不佳,便是有移山倒海的大神通,也几等于无”
这算是安慰吗或者是搅掇李珣正好笑之际,忽又听她说了一句:“碧儿心性最好,想得却简单了些。你这做师弟的,也要多多维护,不要反给添麻烦才是。”
呃这话可不像是明玑的风格,能让她有此转变的原因,恐怕是相当难以出口的。
李珣想了想,然后缓缓点头,这便证明他是有所得的。
明玑很赞赏他的精明,只是马上却又抿嘴一笑:“若是把你的聪明,多放在观察自己身上,便也不用人操心了。我再多说一句,你现在正是修为精进的时候,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过牵挂的好你明白”
看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竹庐,李珣心中一惊,也不知她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而且在她面前提及这事,自己又有止不住的心虚,当下只能点头,只是这次,敷衍的成分便多很多了。
明玑深深地看他一眼,却也不再多说,摆了摆手,身形一闪,便飞下峰去。
看着明玑离去的身形,李珣依稀间想到,当初他与青吟初步交往时,明玑的态度便很奇怪。
李珣后来才明白,那是明玑早感觉到青吟与他交往,恐怕是冲着他与玉散人极相似的脸面更多一些。
其后结果,果然被她料个正着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凡当时就是给他知道后果,他能否跳得出来,也未必可知。
凄冷一笑,他将手上挂饰仔细地配在腰带上,转身向竹庐行去。
这个时候,祈碧应该也要回来了,只不知她去摘的果子,味道如何咦
他忽地心有所感,心念随之一动,又转脸看去,数尺之外,阴散人跨空现身,仍是数日前那一身女冠的装束,飘然若仙。
当时李珣“作恶”留下的痕迹已是一个不剩。她手上拿着一张香笺,面无表情地递了过来。
看着她的神情,李珣差点儿以为她的灵识再度湮灭。
不过,只看她眼神,李珣便放下心来。一个没有灵识之光的傀儡,如何会有阴散人这般冰冷沉郁的眼神
故作无意地瞥了阴散人一眼,李珣抬高姿态,挺了下身子,微微张开了。
大气中似乎传来了吱吱的怪响,阴散人一袭道袍也无风自动,但最终,她垂下目光,将香笺送到了李珣手上。
空气静寂得令人发毛,李珣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终于再一次确认了,驱魂炼魄通心大法所铸就的强大规则锁链,终于还是圈住了这桀惊不驯的傀儡。
她不甘心吗好的很,他要的就是不甘心
唇角轻勾,李珣的心情变得非常之好,对那刚刚以秘法送来的香笺,他巴不怎么在意,只是奇怪,才分别四天左右,怎么又来信了只是,他搭眼一扫内容,脸色便沉了下来。
其实信中的言辞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相反,兴奋激动之情跃于纸上。信中大意就是秦婉如探得母亲携几名手下,外出办事,不日便要返程北上,周围高手不多,正是袭击抢人的大好机会云云。
若是旁人,必然看得一头雾水,偏偏李珣却是个知根知底的,立时就明白了。
“羽夫人”
李珣上个月还见过她的,当时正是她给李珣委派“照顾”萧重子的任务,没想到一个月后,还流连在外。
平日倒也罢了,如今阴散人功成复出,若以有心算无心,以阴散人之能,岂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良机,也无怪乎秦婉如这般在意了。
就李珣而言,这计划本身没什么问题,然而,选的时机却是大大糟糕。
就在前几天及刚才,他分明向清溟、明玑保证,在宗门停留三个月,直至林阁祭辰之后,才会离开,偏在这时秦婉如发信求援,虽说求的是阴散人,可他能不去吗
而在这时,阴散人目光望来,一联想到信笺中的内容,李珣眉头一挑,冷冷地迎了上去。
可是,出乎他预料的,当阴散人明眸中光芒闪动之际,并没有太多的戾气怨毒。
双方目光只是一触,她便上动移了开去,环目一扫周围的环境,眸光明暗间,竟只是轻叹一声道:“坐忘峰”
如此语气,和四天前当真是天壤之别。
李珣被她的态度迷惑了,不过从心中对傀儡的感应来看,此刻阴散人确实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李珣也投桃报李,笑了一笑:“不错,正是坐忘峰。你以前来过”
“是啊,若按你的说法,是偷偷来过。”
阴散人倒像是闲话家常般,语气平和恬淡,她把目光放在了竹庐那边,微微一笑:“当时我见青吟,便知她想法不俗。若当时我得了手,也许你就没有这么多烦恼,只可惜,钟隐一剑把我劈下山去嘿,好个钟隐”
李珣哑然失笑。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是阴散人想挟持青吟对付钟隐,结果事败,惨败而回。
这些当年之事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只是他不明白,阴散人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间,阴散人转过脸来,苦涩一笑:“当年以钟隐之威,追得我上天入地,虽然狼狈,但毕竟也能险死还生,却不想到头来,竟然是栽在你的手上哈,自作聪明,如之奈何”
这样的话,李珣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