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说,人不能白白使唤,毕竟,你现在的地位也不同了,你来我往才是正理。你想要点什么”
“呃,不敢当”
李珣才说了半句,心中猛地一醒,这哪是在夸赞,分明就是说着反话,换着法子求他。
前面一句应该是这个意思:“就算我是傀儡,这点儿面子也要给吧”
李珣眨眨眼,语气恭顺地道:“师叔别这么说,今日之事,未臻圆满,弟子已是惭愧得很了。”
他言下之意就是:猫儿呢我吩咐你做的事,你没做好,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这倒也没什么”阴散人平平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又一瞥秦婉如。
也不知秦婉如将之理解成什么,反正她是一脸会意的表情,看了李珣一眼后,小心翼翼地护持着羽夫人,向下方落去。
此时那些远远遁走的阴阳宗修士也纷纷赶回,见到阴散人和李珣,却也都不敢凑上来,只是遥遥行礼,随着秦婉如下去收拾残局。
很快,高空中便只剩下了关系古怪的两人。
见周围无人,李珣整个地放松下来,抱臂胸前,也不说话,只是冷笑。
阴散人看他这情态,目光垂敛,脸上却是波纹不兴,即使是李珣这当主子的,一时间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现在心中似是在计算着什么。
“灵识复生后,对心神连接的干扰,竟至于此”
李珣绝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他近日来越发地清楚,这其实也是一种修行。
驱魂、炼魄、通心三法部中,驱魂、炼魄不过是应用法门,修至极处,也不过是个倚仗外力的投机者,只有“通心”一部,方是达成无上幽冥神通的正途。
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李珣的兴趣真在修行之上,那他六十余年来,又何必如此辛苦奔波,出生入死只在山上闭关苦修不就成了
李珣固然也有着向往无上大道的心思,但这虚无缥缈的目标一旦与现实冲突,那么,他将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将这个道理放在眼下,其实就是一句话:“当初怎会想给自己找这种麻烦来着”
且不说他心中的悔意,阴散人在短暂的沉默后,低声开口:“要制作定魂蓝星,首要材料,便是墨丝蚶宝、金击子、碧光天罗这三件异宝,传闻中,碧光天罗千帆城内还有留存,只有墨丝蚶宝,金击子需要收集”
李珣扬眉一笑道:“好得很,墨丝蚶宝我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那金击子,是回玄宗炼丹制符的极品材料,其宗门矿山,每年出产不过一两钱,又要用去大半,剩下的百不及一,你要多少”
阴散人目光沉沉,平静地道:“至少二两有余。”
“起码三百年的收藏”李珣拍了拍巴掌,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墨丝蚶宝又是什么”
阴散人简单答道:“东海特产,亦是珍稀之物。”
李珣不再说话,只是拿眼瞅过去。
阴散人当然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眉峰稍蹙,旋即道:“重羽知晓诸多北极之事,若能解去灵灭丝,对你不无好处。”
“这个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也很心动。”李珣嘿然一笑道:“可惜,吃不到嘴里的东西,再香也没意思。师叔您比我更了解玉散人,你觉得他会拿这么一个轻易可解的玩意儿,安到羽夫人身上”
阴散人沉默不语,半晌才道:“这不是古志玄的风格,古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就更不必说了”
李珣想到他同古音有限的几次交往,只觉得头皮发紧。
那古音的心计深不可测,虚虚实实中,让人摸不到她真实面目的所在。李珣这几十年来,有好几次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当枪头使,吃亏不少,现在真是有些怕了。
阴散人抬头看他,目光黯沉中,更有几分外烁的压力。
李珣倒也差不多习惯了,心中虽是微悸,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笑容。
阴散人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声:“其实,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以她一贯的性格,说出这种话来,其实与软语恳求已没什么两样。
可惜,仍然不够
李珣哈地一声笑,正想开口,两人的神情却同时一动。
隐隐的元气震荡由远方传导过来,其中蕴含的信息使两人小吃了一惊:“又是和谁动手”
既然有意外发生,两人也就不能再纠缠下去,当下由李珣使了个眼色,阴散人面无表情地当先动身,李珣身形化虚,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元气震荡的中心,是在地表的某处向阳的山坡上。
等李珣二人暗中潜来,便看到阴阳宗修士布置的营帐,只完成了一半,便都歪歪斜斜地倒伏地上,一行数人将沉睡中的羽夫人护在中央,与另一拨五名修士遥相对峙。
中间还有双方的修士在拼斗,打得尘埃四起,气爆声声。
“哪来这么多闲事”
阴散人的心情明显不佳,对此横生的枝节,也就没什么好言语。
看她神情,怕是要出手杀人了。
对此,李珣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思,不过,在看到对方修士的面孔时,他眼角跳了跳。
“雷喙鸟魅魔宗”
那张脸鹰鼻如勾,眼眸深陷,颇有些鸟相,目光凌厉森寒,一看便知不是个简单人物。
此人珣淘见过,正是魅魔宗宗主罗摩什的亲传弟子,号雷喙鹰的,是少数几个既和李珣交过手,又同百鬼打过“交道”的。
李珣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自认为在阴火外烁之前,纯论修为,不是他的对手。
这就有意思了。这雷喙鹰心机深沉,颇有大将风度,绝不至于无缘无故地和秦婉如这样的成名修士作对,因为这很可能得罪整个阴阳宗。
那么,他是为的什么
受此提醒,李珣再细看一下,果然,在秦婉如脚下,还躺着一位形容邋遢的男修,身上穿的,却是一袭兽皮制的外袍,看似粗糙,却宝光隐隐,古怪得很。
感觉中,此人似是受了很重的伤,气息微微,眼见是不活了。